潭州、又稱星城。
是華龍帝國楚洲一州的州府,同時也是總督府和巡撫衙門的所在之地。
在鬧市之內最為繁華的區域,有著一棟上百層的摩天大廈;比起周圍眾多的大樓,都要遠遠的高出一大截。
很有一點俯視眾生,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樣的一處所在,就是管轄著偌大一個楚洲,負責著九府、八十六個縣城,七千余萬人口的帝國偵緝司,楚州分部辦事機構的所在處。
上午的巳時三刻。
也就是西方那些大大小小的國家,慣用的二十四小時的計時方式,約莫是上午9點43分左右的時候。
在大廈高高在上的頂層,一張複古樣式的楠木辦公桌之後。
上任時間不超過兩天,帝國偵緝司楚州分部的最高長官,從四品官職的鎮撫使幽千左,正端坐在了這裡。
在她的手邊,擺著一杯號稱能讓人一口入喉之後,就能‘嗟爾昔人、何以忘憂’忘憂的天師府秘製香茶。
繚繞的茶香,讓寬闊的辦公室中的空氣,都變得出塵了起來。
光是聞著這股茶香,就能知道這不是網絡上999塊包郵,買兩斤還送一斤的那種。
想來是楚州分部的各大檔頭們,為了給這位新任的長官留下一點好印象;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心思,才弄來了這種有錢也買不到的真貨。
然而,在縈繞的陣陣清雅茶香中。
幽千左、這位有著一個極其男性化的名字,看起來卻是如花似玉的長官大人,一沒有一點要喝上一口茶水的衝動。
因為在此刻,她心中所有的心思。
都被桌面上厚厚一疊的紅色檔案袋中,一份又一份的絕密報告,給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檔案一:
一年之前,已經是隱姓埋名了多年、一直被帝國偵緝司通緝的魔頭田四方,被偵緝司的密探在楚州的寶慶府發現。
為了抓獲這位在海捕文書中,都算是乙級程度的要犯。
寶慶偵緝司高手盡出,當地負責人副千戶蔣民親率麾下上百人,在鬧市區域對其展開了一場秘密的抓捕。
因為田四方危險程度極高,抓捕人員都獲得了在必要時刻,可以將其當場斬殺的命令。
然而雙方交手之後,偵緝司一眾高手盡然不能力敵。
主要是在躲藏了數年之後,原本只是五品實力的田四方功力大進,已然是擁有了跨進了六品小宗師的境界。
那田四方喪心病狂,在鬧市中都敢肆無忌憚的無全力出手,波及了眾多無辜群眾。
危機的關頭,一白袍老者飄然而來。
老者手持一把三尺青鋒,滿頭銀須、白發迎風飛揚,樣式簡單的袍服大袖翩翩,絕佳的風姿宛如傳說中的陸地劍仙一般。
入場之後,老者手中長劍在輕描淡寫之間,先是攔下了田四方的所有攻擊。
隨後,在他手中的劍氣縱橫之下,轉眼間就破盡了田四方手裡,一口引以為豪的快刀種種精妙招式。
酣戰之時,在白衣老者的口中,更是一直都在緩緩的大聲吟唱到: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白跑老者功力深厚、劍招更是精妙無比,但是最引人注意的地方,還是嘴裡那首口中吟唱的陌生詩句。
詩句措辭古樸,僅僅是讓人在聽聞之後,心中頓就生滿腔俠義之氣。
可惜的是,這首長詩在開頭不過念出了兩句之後,
就已經是草草的結束了。 因為白袍老者吟唱至此時,六品小宗師田四方,已經是被老者斬殺在了劍下;傷口僅僅是眉心一點血紅,卻讓田四方直接斃命。
殺人之後,白袍老者大袖一揮,就這樣的飄然而去。
之後,不管寶慶府偵緝司如何努力追查,將鬧市周邊的監控攝像看了多少次,竟然連對方如何離開、從哪個方向離開的都無法獲知。
事發之時,正值周末雙休日的中午,現場的圍觀人員眾多。
也正是因為這樣,白袍老者劍斬六品小宗師田四方的一幕,被及時的傳播到了網絡之上,瞬間就引發了火熱的話題。
在白袍老者的無雙劍俠氣度之下,網友一致送是上了一個外號:
白衣劍俠客。
更大的風波,還是從第二天開始的。
帝國著名稷下學宮的女祭酒,號稱詩劍雙絕、愛劍更愛詩,一身都只打算嫁給了文學,四十五歲的李青玉先生。
極其少見的在網絡上發了一條長文,對白衣劍俠的嘴裡的詩句做出了評價:
本詩在視頻中所出現的內容,雖只有一個開頭而已。
但‘純與淡處取神、節短而意闊’,寥寥數句之間,所蘊含俠義之氣舉世無雙。
隨後,這位李清玉女祭酒更是在文中稱,對白衣劍俠客劍道一途暫不予評價,可其在詩文一道才華蓋世,當得上‘詩仙’一說。
而在長文之後,這位年輕時以容貌秀麗而著稱。
卻是宣稱著,一身不嫁的中年女祭酒,還長文的最後付上了一小段、算滿是蘊含了她自己心思的短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恨不同時生、日日與君好。
此文一出,帝國文壇和網絡上頓時一陣嘩然,僅僅是因為長文後的這些短句,就說明了太多的問題。
與之同時,楚州王府那位已經是年方四十有一,宣稱著‘天下男子億萬、盡無一人能值得托付’的大郡主。
對於李青玉教授的長文,滿是莫名意味的評價了一句:
“賤人、就是矯情,我不允許你惦記白衣劍俠客的身子~”
可惜的是,在斬殺了魔頭田四方之後,已經是隱隱有了中老年婦女殺手之美稱的白衣劍俠客,在那一次的出場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人前……
檔案二:
十個月之前,田四方的師門血刀門,同門師兄弟兩人帶著六名弟子,趕赴寶慶府尋找那位白衣劍俠客復仇。
八人苦尋月余,未見半點白衣劍俠客蹤影。
卻是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名十六歲青澀少女,竟然是血刀門刀道一途的修煉天才,頓起了窺視之心。
就在他們打算按照血刀門的規矩,入門之前殺盡少女家人,斬斷其世俗牽掛的時候,又一老者出現。
這名新出現的老者身著一襲青衫,並非是那位眾人久尋而不得的劍俠客。
但是那青衣老者戴高冠、腳踩木屐,身後背負著一架古老樣式的十三弦古箏;說不出的高雅名士風流,氣質上不遜色於那白衣劍俠客半點。
更妙的是青衣老者一怒出手,一人獨佔八名刀法好手,不見半點下風不說。
還很好展現了一番,什麽才叫做古代名仕的‘箏橫為樂、立地成兵’,什麽才是所謂的傳統文人。
偌大的一張古箏,在他的手中化身為了一面可攻可守,猶如巨盾一樣的奇門兵器。
雙方酣戰良久之後,老者一襲青衫盡染鮮血,而血刀門八名好手盡數倒在古箏之下,筋骨具裂而死。
此役之後,橫行帝國西南區域魔門的血刀門,就開始了一蹶不振。
而不待那名無辜的少女,以及死裡逃生的全家上前進行跪謝,青衣老者早已經是撫箏大步而去。
滿是殺伐之意的古箏之聲,在隨後的時間裡,響徹了寶慶府的半城。
事後,有好事者多方調查才得知:早在半月之前,這位青衣老者已經是在寶慶府的某處天橋,當眾彈唱了多次。
其中,以一首閩地語的《浪子回頭》,更是廣為傳唱。
據稱:閩地的七品大宗師奔雷手雷動,在聽聞此歌後將青衣高冠老者,引為本人的人生知己,欲求痛飲一場而不可得。
因為在屠盡了血刀門八大高手之後,青衣老者再無蹤跡現世……
檔案三:
五個月之前,楚州著名的五A級風景區張家界天門山區域。
一頭堪比六品小宗師戰力異獸,在修煉中出了岔子後凶性大發。
率領了麾下數百頭,實力在一到五品的凶獸,從棲身的密谷中傾巢而出之後,瘋狂襲擊周邊景區中的遊客。
造成數千人被困景區、形式危如懸卵。
一時間,就算是在管轄著景區的大庸官府,已經是全力的進行了救援和絞殺,反而是本身傷亡慘重。
最緊張的時候,一員須發皆白老將出現了。
他胯下驅使一匹神駿的白馬,身批古式銀盔、銀甲,手持一把亮銀長槍,在獸群中殺了一個七進七出。
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刻,他的臉上也沒有半點緊張之色。
單槍匹馬之下,卻是有著千軍萬馬的氣勢。
在漫天槍影之下,老將雖已經是垂垂老矣,但其中風姿無量,簡直渾身是膽一般。
救人之後,老將不發一言中打馬飛馳而去,隻留下了駿馬在山道飛馳之間,所留下的一串長長的血色馬蹄印。
不知道多少女子看過了網絡流傳上的視頻之後,盡皆感歎:
女子此生嫁人,當是嫁這種泰山崩塌與前、而面不改色,巍峨如山的可靠男人。
驚人的巧合出現了,這位驚鴻一現的老將,至此之後就是再無蹤跡。
唯一所留在世間的,也只有在網絡上有關於他的種種傳說,以及一眾吃瓜群眾送上的綽號:
白馬銀槍將……
檔案四:
兩個月前,星沙城橘子洲頭。
楚州著名正道的大宗師鐵線拳姚飛,為了一場當年的夙願,約戰號稱楚西第一人的大宗師跗骨刀苗風。
這一場在楚州周邊數個區域,都能算是一場盛事的大戰中。
無數有名有姓的高手,他們都只能在戰場外遠遠觀戰,根本就不敢靠近戰場的兩裡之內,以免被兩大宗師的拳罡和刀氣所波及。
甚至一些跟隨長輩來漲見識的年輕弟子,他們僅僅是站在了戰團的兩裡之外,都感到相當的吃力。
只是正當兩大宗師,酣戰正是最為激烈之時。
一個全身都是酒氣的邋遢老漢,紅著眼睛加入了戰團。
邋遢老漢左手提著的是一個偌大酒葫蘆,右手是一支狼毫大筆。
他在加入了兩大宗師的戰團之後,三人互相纏鬥之下,這不知名的邋遢老漢,盡然是半點也不落下風。
在激戰之中,邋遢老漢還不時的痛飲著酒葫蘆中的烈酒。
而隨著他的酒意上漲,右手中的狼毫大筆下的招式,也是顯得越發的大開大合。
到了最後,已經兩大宗師聯手才能獨戰下他一人;又鬥過百招過後,難得聯手的兩大宗師仍是雙雙落敗,只能讓任由那邋遢老漢大笑而去。
離開之前,面對著大宗師姚飛的詢問,邋遢老漢留下了一個楚狂徒的名號。
到了這個時候,圍觀眾人才敢一一的上前,卻是發現了更為恐怖的一件事情。
只見在之前戰團的地面上,不知道被邋遢老漢留下了一副字。
這一幅字的開頭,就是筆走龍蛇一般的四個大字:
草書心經。
通篇的草書心經中,每一個字都如同銀鉤鐵畫一般的入地數寸;哪怕眾人對著這些潦草不堪的字,能完全認出其中內容的也不多。
但是在場數千人,無一人不覺得這一幅字端是妙不可言。
當然,具體妙在了哪裡,又沒有人能說的清楚,只有去請教那些更專業的人士。
而在當晚凌晨, 帝國公認書法造詣第一的老皇叔,也是帝國書法家協會的名譽會長,對此給出了超乎想象的評價:
此書乍看之下猶如亂草,細觀之下如龍蚪騰霄、雄壯而不失清雅。
楚狂徒一出,世間再無人敢在其身前持筆。
老皇叔在高齡時才得一女,廟號青萍郡主,平時之間自然視若珍寶;同時這位青萍郡主,也是以才貌而聞名於帝國內外。
有小道消息稱,青萍郡主願意以任何的代價,向楚狂徒求教書法。
就算是為奴為婢,那也是在所不惜。
到了這個時候,網絡上的樓就開始有些歪了,因為根據那些流傳出來的高請圖片,不知道多少以才貌而著稱女子宣稱:
楚狂徒此人哪裡是邋遢,不過是豪放不羈而已……
不知道多久時候,楚州新任的偵緝司最高長官幽千左,才放下了手裡的文件。
在這些厚厚的文件中,近半都是一些網絡上人盡皆知的內容;但是還有近半,是本地的偵緝司全力追查之下,才獲得的保密情報。
本次她來楚州的任職,其中很大一部分就關系到了,需要追查到這四位民間大賢,並且邀請其進入帝國任職的原因。
幽千左根據這些剛才看過的一切,開始細細的思索了起來。
最終,她在各種雜亂無序的線索中,理清了一條清晰的脈絡。
又或者說,根據她身為女性的直覺,她知道這四人應該有著緊密的聯系才對;而最初的一切,應該都是從寶慶府的那個小城,開始上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