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我不動聲色地推開了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順便打趣了一句:“你還是那麽悠閑啊,又沒有事情做了?。”
“沒辦法,誰讓我隻是組織裡的一個後勤人員呢?”身後的聲音恢復了熟悉的男音:“呃,然後,那個……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下,你究竟是什麽時候怎麽發現我的?”
“從你跟蹤的我那時候開始。”我落下地面輕拍了拍手:“身為幻術師既不隱藏氣息也沒有消除掉心跳聲,少年你還需要努力哦。”
“隱藏心跳?”邪戀驚訝道:“那可是隻有冥殿那些人才能做得到的,我們幻術師最多改變外貌和聲音,創造結界,可不會他們那一套。”
“冥殿?”
這好像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大小姐。”似乎是聽到了我語氣裡的疑惑,邪戀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在這個世界,存在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靈力組織,以亞洲這邊為代表的就有白凌和籃子,比較官方點的就是帝都的龍組。每個勢力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彼此見面不是喝茶就是掐架。但是,唯有一個勢力,在擁有黑白兩方支持的同時還保持了自身的獨立性,他沒有任何的同盟,但是提起它的名字,沒有人不會為之悸憚,那就是冥殿。”
有那麽誇張嗎?
我轉過了身:“你想說什麽?”
“如果大小姐遇到了冥殿的人,拜托了,千萬不要和他們衝突,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
“他們的人有什麽特點嗎?”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可能部分成員會蒙面,總之就是一身黑,比較明顯的標志就是他們衣服的左胸口左上會有一個太陽的標志。”
黑衣人?不會是他吧?
可是但是這樣一來就和他的真實身份完全對不上了呀。
“謝謝你了。”盡管心有疑惑,我還是平淡地道了個謝回過身子剛準備扇動翅膀離開這裡,手臂就被後面的家夥拉住了。
“你去哪。”
感受著對方手心炙熱的溫度,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一抹煩躁:“和你沒關系。”
“水果籃子作為亞洲頭號靈力組織,一個人的話你很容易受傷的。”
“我不是去和她們打架。”
“這裡是她們在天朝南方最重要的基地之一,即使是她們的人,也不會輕易被放任出入的。”
“我知道。”我沒有回頭,依然保持著平淡的語氣:“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很明顯背後的家夥被我完全不起波瀾的話給嗆到了,抓著我手臂的手也緩緩松開了。
“為什麽你不願意相信人類。”
哈?
“你沒有朋友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裡,但是觀察了這麽久,目前為止我都沒有發現你有什麽人類這邊的哪怕隻是熟人,就連這次二小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沒看到你主動去找過哪個人的幫忙。”
“……”
朋友?那是什麽……
得到一樣東西,就要面臨著失去它那時的痛苦,生命中的人來來去去,真正能陪伴你到最後的又有多少。
更何況,我所相信的人類,最後都是以悲劇收場的,我已經不想再去傷害別人了。
“不會寂寞嗎?總是一個人,總是不喜歡說話,為什麽明明可以很受歡迎的你就是不願意去相信別人……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不是很痛苦的嗎……”
說到最後,邪戀的語氣中已帶上了顫音,顯然這家夥應該想起了什麽傷心的往事――他們其實也是脆弱的,想哭的時候就哭,想跑的時候就跑,大千世界,歸根結底,我們都隻是這裡非常卑微的存在而已。
“知道仙人掌嗎。”黑暗中我平淡地問了一句,然後不等後面的人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因為被迫生活在大漠,為了活下去它們不得不改變自身的身體構造,從而逐漸適應了缺水的環境,反過來,如果這時候你澆太多的水給它,反而會害它死掉,一樣的道理。”
“這是白凌內部已知的水果籃子在邕城的勢力分布和人際關系圖。”眼前突然被遞過來一遝稿紙:“還有一些其他有可能知道這次災難的靈力者的大概方位我也標記在上面了,可能有些簡陋,畢竟時間有點緊……”
這突然的話題轉變讓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默默地接過了圖紙,大概掃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點點:“這些都是你寫的?”
“嗯,時間不夠隻能寫這麽多,如果大小姐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去找找其它的資料……”
“為什麽要做這些。”
“什麽?”
“為什麽要做這些。”我重複:“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系的。”
“呃。”邪戀尷尬地撓了撓腦袋:“要說關系的話還是有的,白色陵墓本來就和水果籃子是敵對勢力,那個我隻是……”
“哎你就當我為了自己吧,一個隻為實現夢想的小孩。”依然是那樣孩子氣的回答,隻不過這一回他的臉上少了很多固執和傲氣,“或者你可以當成一種報答,剛才我都做賊那樣摸過來了,你發現了卻沒有任何防備,這讓我很欣慰。”
防備……你又不能對我造成什麽威脅,連那把刀都是幻術凝聚成的,防備你幹嘛。
“你會死的哦。”我掩飾著內心的悲傷,故意路出虎牙威脅道:“你在這裡做這些事情你們隊長知道嗎?”
“沒關系的,大小姐有預言命運的能力,所以我對自己會死這件事情一直深信不疑。”固執的小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如果這就是我的宿命的話。”
真是猜不透你們啊……
我決心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結,將圖紙卷成卷軸系到了腰間,“對了,前面有一所奇怪的學校,你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嗎?”
“奇怪的學校?那所學校很正式的吧,升學率挺高的。”
“為什麽他們還沒有停課?”
“停課?為什麽要停課,他們又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哎?蟲子都快把人類吃光了他們怎麽會不知道?沒有電話什麽的嗎?”
“呵呵……”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非常稚嫩的笑話一般,邪戀笑著揚起了頭單手遮擋著天空之上傾撒而下的斑點月光:“我以前就是那裡的學生,那個學校的學習制度是連續上課一個月,月末休息一天,學校禁止攜帶任何通訊和娛樂工具,就連教師也是一樣,今天是1月19號,理論上他們還有一個多星期才到休息日,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那不是都學傻了嗎?
“可是他們的飲食怎麽解決?”我好奇道。
沒有通信工具,飯總是要吃的吧?
“這裡本來就有一個組織是從事農業生產工作的。”邪戀指了指我身後那份圖紙:“所以我才加入的白陵啊,我個人對水果籃子的抵觸情緒從中學時代就開始了,她們就是一群平時不管人間冷暖,一心隻堅持著那所謂的正義,或許即使是到了現在,在那些人的眼裡上學也比回家團聚重要得多吧。”
怎麽這樣……
話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水果籃子給我的感覺應該不是這樣的。為什麽不把真像告訴那些孩子,就算想隱瞞,一個月之後也瞞不下去了吧。
“大小姐我也不想左右你的傾向,像你這樣哪邊也不加入是最好的結果,白色陵墓的人其實也不全是好人,像周偉傑那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也大有人在,天下烏鴉一般黑。”
等等,有什麽不對。
誰在那裡……
“我要去找她們。”我盯著不遠處的黑暗說道。
“什麽?”
“水果籃子,總感覺在她們那裡肯定隱藏了什麽。”
“現在?不是吧,大小姐我勢力分布圖都給你了,就不能像炮姐那樣先回去研究清楚了擬一份計劃書什麽的出來再行動嗎?”
“沒有時間了。”
“我當然知道你的時間很緊,可是……”
“她們沒有時間了。”
“誰?”
“她們。”我用眼神示意葡萄所在的方向:“有很多高等級靈力者正在接近。”
沒有殺氣,沒有生命特征,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心跳聲都聽不到,靈力的氣息還一個比一個危險。雖然能發現,但是這群突然出現的人我也隻能根據靈力的波動感受到他們的大致方位,根本辨別不清楚他們的性別體貌和具體靈力等級,也不知道是不是萬幸,這些家夥的目標是水果籃子那神秘的基地而並非這邊。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就是冥殿了吧。
和菲莉絲一樣的職業呢。
“什麽?”邪戀聞言立刻進入了警戒狀態:“在哪裡?我怎麽什麽都沒感覺到?”
你能感覺到就有鬼了。
“你先回去吧。”我平靜地說道:“呆在這裡你很容易受傷。”
“我……”邪戀還想說些什麽,卻在那一瞬間借助皎潔的月光下看到了我認真的臉,又把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我走可以,你別死了。”
“這孩子。”無奈地笑了笑,我沒再管邪戀的去向,拍打著翅膀衝進了前方的黑暗。
我們的存在,總要背負著某些責任。
各種樹枝劃過裸露在外的肌膚撕開道道傷口,盡管受過訓練,但是自己身體的堅韌程度依然也隻是和普通的小女孩一般無二,如果張開靈力盾倒是可以避免這類擦傷,但是這麽一路衝過去勢必會消耗大量靈力,對之後可能發生的戰鬥將非常不利。
痛……
小琦,即使隻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直到你不再醒來那一天。早已經習慣了黑暗和冰冷的世界,曾經多少個夜晚都是獨自一人默默編織著明天,默默抵禦著寒冷,你的存在對我而言就是那時候努力最好的肯定。
戰鬥比我預想的時間還要提前,當我趕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水果籃子的人已經和這群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展開了混戰,現場一片混亂隻能看到各種靈術和火炮的亮光。
這是一個有些平坦的接近五公裡寬的大莊園,莊園的中心建著一個類似外國農場小屋那樣的建築,隻不過這建築的體積要大得多,看上去應該有兩層,屋子的周圍種植著各式各樣的水果和蔬菜,看樣子應該就是邪戀口中所說的水果籃子向外提供食材的地方了。
“啊――”
我還沒有來得及觀察清楚這裡的地形,伴隨著一陣纖細的尖叫聲,一個嬌小的身影便突然從左前方向著自己飛了過來,慌忙之下我也隻是來得及做出了一個緩衝的動作,隨後便被這名被擊飛的女孩帶著倒在了後邊的灌木叢裡。
“你……沒事吧?”我捂著磕到了樹乾上的腦袋,閉著一隻眼睛詢問道。
“嗚……”女孩躺在我的懷裡看樣子很是慌張,掙扎了半天,估計受傷太重,最後還是沒能爬起來。
“我沒有惡意。”我微微笑了笑:“你知道番石榴和草莓在哪裡嗎?”
估計水果籃子這個組織很是信任女性,盡管我沒有穿著和她們類似的衣服,在看清了我的性別後這名女孩也很快放松了警惕:“石榴姐她們屬於暗殺組,平時是不會來我們這邊的。”
意思就是這個地方隻是類似倉庫一樣的存在咯?
“葡萄呢?”我站起身順便將女孩拉了起來。
“應該在農場c區……呃就是那個屋子的西北方向,話說小妹妹你是誰呀,這個翅膀是怎麽回事?”
小妹妹?
可惡啊這該死的身高差。
“我想找葡萄問點事情。”我看女孩似乎也沒什麽大礙了,剛準備張開翅膀飛走,一陣破空之聲便從腦袋上方傳了過來。
“轟!”
剛迅速跳離原地,一把閃耀著絢麗紅紫色光芒的大錘子便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朝著自己方才所站立的地方落了下來,剛烈的靈力衝擊直接在柔軟的土地上轟出了一個大坑。
“放開小栗子。”穿著紫色連衣裙的女孩憤怒地衝著這邊喊了一句,舉著和自己完全不成比例的大錘子,有些像被激怒了的小狼。
“等等,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是……”我手忙腳亂地要解釋,葡萄旁邊被我救下的被稱為栗子的女孩也附和道:“對呀葡萄姐姐剛才她不是要傷害我的。”
“她是白陵的人。”葡萄看著我,臉色越發地陰沉了起來。
“哎?”栗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葡萄,奇怪道:“白色陵墓他們不是不收女孩的嗎?”
“我看到她和白陵情報組的在一起。”
完了,這下誤會大了。
“還有,”頓了頓,葡萄又說道:“這次冥殿的攻擊也是因為她,冥殿以為她是我們這邊的人。”
什麽?原來饒了一圈自己才是這些家夥的真正目標?
我掃了一眼這裡已經完全一片混亂的戰場,很明顯不善戰鬥的水果妹子們處於絕對的下風,不過冥殿的人估計也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沒有下死手,戰場倒沒有出現什麽傷亡。
“好吧,我也不太相信白陵的人會招收女性成員,如果你真的不是他們的人,看在都是女生的份上,聽我一句勸。”明明隻是一隻不滿十五周歲的金發小蘿莉如今卻擺出一副小大人的語氣和表情說道:“永遠不要招惹冥殿,他們的勢力大得你無法想象,趁著現在沒有被發現,離開這裡。”
可是我不記得什麽時候和他們有過接觸呀,如果是因為他的話,抓我幾千次都不是問題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是在保護我嗎?既然冥殿的人要找的人是我,現在就可以把我供出去了呀。
“快走吧妹妹,我們水果籃子的前身是上京女權協會,會長和冥殿的創始人有一些交情,他們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葡萄身邊的栗子此時也已經恢復了精神,焦急地勸說道。
好複雜的關系……可是為什麽我總是隱隱地感覺這一連串的事件有某種關聯……
“我和……白陵的人有一些恩怨。”黑夜中我小心地感應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盡量使自己的表達趨向於完整:“非常抱歉,可是我現在必須要見到1月14那天你們從上京市帶回來的那個來自白陵的家夥。”
“他?”葡萄皺了皺眉頭:“你要找他做什麽,那些無惡不作的家夥試圖趁蟲災在上京建造大型昆蟲誘導設備用於對國家發動戰爭,他是主要的參與人員。”
昆蟲誘導?戰爭?這又是怎麽回事?
“詳細的情況不能告訴你,總而言之現在的你不能見他……”
葡萄的話還未說完,一把染著血的匕首便從她的左胸口穿透了出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尊敬的葡萄小姐,你剛才不是還說過,不認識這個人嗎?嗯?”黑衣人拔出匕首,邊用衣袖擦拭著上邊的鮮血, 邊以一種不男不女的古怪腔調說著:“我們可是最討厭撒謊的人了呢。”
“葡萄姐姐!”邊上的栗子迅速扶起了陷入昏迷的葡萄凝聚起了靈力單手覆蓋上了那噴著血花的傷口,卻無奈傷口太過致命,無論她怎麽灌輸靈力還是沒有止住血流的溢出,我下意識地就要去幫忙,一道黑色的光芒便是迅速朝著自己的胸口擊了過來。
“砰!”即使我反應及時張開了靈力盾,這一擊上邊所攜帶著的能量還是將我轟飛到了五米開外,拚命扇動著翅膀,最後在一片水稻田裡帶出一道深深的痕跡才堪堪穩住了身形,我強忍著胸口的不適抬起頭:“我好像並不認識你們。”
好強悍的內力,邪戀說的沒錯,這個組織的人一個個都是狠角色……
“啪啪啪……”
黑衣男子拍著手向著這邊不急不慢地一步步踱了過來:“不愧是盟主下令殺無赦的妹子,真是可愛。”
殺無赦?這麽說就是沒有談和的必要了?
“各位長老還在等什麽,人已經找到了,我們冥殿本來去年就該了結的任務一拖再拖,盟主已經很生氣了哦。”
“咻!”“咻!”“咻!”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都很喜歡扮帥,在之後的十秒鍾裡,身邊的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地閃現了出來,呈螺旋狀將自己裡裡外外圍了一圈又一圈。
“小可愛,開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