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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疾》第73章 接續上篇
  蕭鴻辰不由得呵呵冷笑,“你言下未表之意,怕是蘇赫能戰死在甘陝最好。”

  蕭逸面不改色的躬身道,“臣,隻為陛下,為大夏謀。西南半壁河山,嚴峻傑如有異心則必為大患。如若嚴峻傑欲取道陽平關,妄圖進西都長安與嚴守製合兵一處,白將軍便會在子午谷設下伏兵……如若蘇將軍的近衛軍施以援手,東西夾擊之下,蜀軍可破。隻余嚴守製,他妄圖以甘陝兵馬掌控西南半壁,那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

  蕭鴻辰便沉吟不語。

  或許是蕭逸的輕咳聲打斷了他繼續沉思下去,他望向蕭逸,“白方朔與那嚴守製似乎私教甚厚,你有把握?”

  蕭逸點點頭,隨即朗聲道,“他二人即便曾經相處甚密,白方朔也只因為要走嚴守臣的門路,刻意交往而已。白將軍出身一介寒門,卻是心有大志胸懷社稷之人,斷做不出雞鳴狗盜之事。臣可保之。”

  “你?”蕭鴻辰無聲嗤笑,他返身複又來在堂間,“還有些什麽,一並說來。”

  “回陛下,沒了。”

  蕭鴻辰便就一動不動的只是上下打量著影壁上居中掛起的那一副畫作。

  他自然是世間罕有的此中聖手。

  隻康佑福親手焚燒的那些,隨意撿出一副來也是驚世駭俗之作。

  他此時看的卻不是筆法的精湛,不是畫意的高遠,僅僅就是在看這一副畫。

  一副他一眼便了然,出自於蕭逸之手的畫作。

  一副在他眼中堪稱技法拙劣、寓意淺白的暮靄群山圖。

  隱在霧瘴之中,濃淡墨色描畫,層巒疊嶂的大山。

  他便看了很久。

  看得蕭逸在一旁汗透夾衣,輕咳不止。

  “朕在等。”蕭鴻辰並未收回視線,僅是淡然道,“這對你而言,是最後的機會。”

  蕭逸牙關緊閉,只是不語。

  最後的機會……

  “朕之所以會等……”蕭鴻辰指了指這副畫作,“是因為朕也有一幅畫,在某處,在心中,掛了很多年。只不過朕的那副畫是一個人,而你的這幅畫,是十萬大山。心中有畫,僅這一點,你很像朕。”

  蕭逸咳了幾聲,低聲道,“臣本就是陛下的兒子。”

  蕭鴻辰緩緩轉過頭來,“你的元妃,朕還有印象。”

  蕭逸當即就咳的面色發青。

  他掏出帕巾,按在唇齒間,只為了掩飾言語間的那一絲悲意,“陛下當年指給臣的元妃,是鎮南大將軍黃程昱之女黃喆。”

  “黃喆……”蕭鴻辰緩聲道,“雙吉之喆,這名字著實起的極好。喆,明達賢智。吉字象形從兵,止戈為武……隻這一字,黃程昱其人不可小覷也。”

  “雖是雙吉,然而卻未想到,她竟是如此福薄之人……”似在追憶般的,蕭逸輕言道。

  “是黃喆福薄,還是你蕭逸膽大,你自己心裡清楚。”

  “臣……不敢領會陛下深意。”

  蕭鴻辰便似有些乏了。

  他目視著蕭逸,緩緩坐倒在椅上,他的目光此時斷無半點溫情在。

  蕭逸心下一凜。

  他深知其父,若是像年初在養心殿西暖閣杖責他之時,憤而將書卷甩在他臉面上,那他便未是真怒。反之,如此時,他看似平靜如水,那就真是已有洶湧暗潮在他心中泛起,已是怒極。

  “你從來便是如此。表面恭敬克己,斷無一絲錯處,私底下卻是膽大包天心狠手辣……朕,深厭之。”

  “臣,

有負聖望亦愧為人子,枉費了陛下多年的教誨……臣……”  只是輕輕擺了擺手,蕭鴻辰淡然道,“收起你這一套吧。當年巫蠱案之後,你的元妃用三尺白綾將自己吊在了梁上替你贖了罪……黃程昱驚聞愛女之殤,盛怒之下,揚言如此切齒之痛從此與你誓不兩立,更自嶺南派殺手欲取你性命……世人不禁唏噓獻王與唯一的依仗鎮南大將軍,竟然反目成仇,嚴守臣便也就信了。如何,還要朕繼續說下去麽?”

  “臣,願聞其詳。”

  “朕還真就很欣賞你這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執拗。”

  蕭逸自然清楚,這個欣賞非是字面之意,他便笑了笑。

  “黃程昱派來的殺手,便是如今你身邊的那位七夜。這麽些年,你始終未與你的這位嶽丈斷了往來。”蕭鴻辰回手指著那副山圖,“鎮南大將軍黃程昱,如今就在十萬大山旁側,雄霸南疆十數載,近七年以各種由頭推諉拒不回京……怎麽,他難道不是在想著將你這副冷灶燒熱,暗自籌備著有朝一日擁立你榮登大寶?”

  蕭逸的面龐當即便有些發僵,他將帕巾塞進袖筒中,拿手撣了撣膝頭,展開下襟,悄然無聲的跪倒在蕭鴻辰的面前。

  “陛下並無真憑實據。”

  蕭鴻辰自起身,踱步來到蕭逸面前。

  蕭逸未敢抬頭,只能看到眼前的龍袍一角。

  “朕今日來,除了白方朔一事,便就是給你機會讓黃程昱老實些。”

  蕭逸面色慘白的笑道,“陛下可以親口告訴臣的嶽丈大人。”

  蕭鴻辰的聲量便已近細不可聞,“今時今日,朕需要南疆穩固,還不想要他的性命。那什麽吳王、楚王,甚至所謂神教……就讓黃老將軍消停吧。”他彎下腰,在蕭逸耳邊低聲道,“朕只需此刻一道令下,十日內便可取他首級。你若不信,不妨可以試試看朕的手段。你大可將朕的這句話,帶給他知道。”

  蕭逸便就驚懼的忘記了輕咳……

  “至於蕭仲善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自己養了一府的蠢材兒子,那個義子金守武卻著實收的不錯,穩坐六軍統領十余載,甚至嚴蕭二人都動他不得。”蕭鴻辰就像是在提及一件毫不相乾的事兒,隨即冷哼一聲,“你指望這個只靠裝瘋賣傻才能苟延殘喘的老貨?就憑他,也想拿自己的棺材板,在你這冷灶裡添柴?”

  “臣……”

  “說的好!既然是臣,便做好你的臣子本份。今日之後,少參合你五弟的事兒,朕自有分寸。還輪不到你將他放在火上烤。”蕭鴻辰望向康佑福,“這幅畫摘了,拿回宮,朕要好好品鑒一番。”

  ……

  待得蕭逸掙扎著自地上爬起,趕到府門之時,鑾駕早已去之多時。

  他左右打量一番,卻赫然發現,這許多年,獻王府四周那些圈禁他的兵丁也一並撤了。

  蕭逸不由得暗自苦笑。

  他明白,自此時起,他的父皇維護他的最後一絲心意便也不在。

  秋風幾多蕭瑟。

  一位小黃門,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面前。

  “獻王殿下。聖上要可兒公主即刻進宮。”

  蕭逸四望暮色,已是傍晚,他不解的問道,“這位公公,要可兒此時進宮所為何意?”

  這位小黃門一副涼薄嘴臉,卻是多一句也欠奉,隻肅然衝北方一拱,這才言道,“聖上口諭,獻王府陰氣太重,著可兒公主入宮將養些時日。”

  他拿冷眼瞧一眼蕭逸,不屑的尖聲道,“殿下給公主拾掇些慣用之物吧,其他的宮裡都有。”

  蕭逸當即便明白了。

  他那病懨懨的身子,便就在個秋夜,無力的靠在了府門之上。

  ……

  聖駕親臨嚴國公府,探望國公病情,體恤重臣,親聞起居,本是聖眷猶在的親善之舉。嚴府幕卿張松率嚴府死士乘機悍然行刺聖上,逆流賊首當即伏誅,嚴守臣隨之病死在府中。

  這一則消息在京中不脛而走。

  震驚天下。

  立時有禦史上書,具情彈劾嚴守臣。

  滿朝臣公隨之而動,紛紛具實指摘嚴守臣之過。

  經由內閣匯集嚴守臣之罪,九十二條。共列,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專擅罪,忌刻罪,殘忍罪,貪婪罪,侵蝕罪……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景帝蕭鴻辰皆按下不表。

  後一日,明發上諭,按國公製厚葬嚴守臣。

  一道聖旨隨之而來。

  “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若倚功造過,必致反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嚴守臣憑借權勢,無複顧忌,罔作威福,即於覆滅,古聖所誡……諡號,文煬。”

  此聖旨一下,哭嚎者有之,竊笑者有之……卻有更多朝臣皆是緘口不語。

  諡號文煬!

  對此無人敢諫。

  他們暗地裡都覺得景帝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失心瘋了……

  他難道會不清楚,此時尚有嚴氏叔侄二人執掌著西面半壁河山……

  他們都搞不懂,景帝這是在逼反這一對叔侄不成?!

  嚴家歷代高官,至前朝文帝之時便已權傾朝野,至景帝嚴家一門雙公,更是外戚豪門,嚴守臣一人便把持朝政十余載。

  嚴家國丈,嚴遐齡,歷任筆帖式、刑部郎中、兵部主事、河南道禦史、工部侍郎、兩江總督、兵部尚書,一等公、太傅。

  嚴家國舅,嚴守臣,字庚啟。鹹平年間進士出身,官至山東巡撫、直隸總督、領班軍機大臣,太保、一等忠襄公, 高官顯爵集於一身。

  無論如何,曾經顯赫一世無雙的京城嚴府,在這一時刻,已然畫上了一個句號。

  ……

  著輔政裕親王重組內閣。

  邯城知府袁承煥連升數級,這位原戶部郎中,已然位居戶部左侍郎高位。

  自一介末吏,掌管京師重地尚不足一年的京兆尹魏思勤升任吏部右侍郎。

  左都禦史梁廣正任刑部尚書。

  其余一應官員調動,令朝臣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幾日後,京中聖旨頻發。

  調疾東大將軍趙安兵馬,入魯地平亂。

  調鎮南大將軍黃呈瑜北上,蕩平楚、吳二地之亂軍。

  安陽這個從前的小小不名之地,早已在朝堂上成為熱議之所。安陽地處直隸南,晉地東,豫之北,實在是中原之重地,便有升任戶部左侍郎的袁承煥當廷奏請近衛軍蘇赫為鎮軍大將軍銜!

  近衛軍居安陽,蘇赫統轄境之兵馬力保中原各地不為匪軍所亂。

  吏部右侍郎魏思勤附議。

  新任刑部尚書的三朝老臣梁廣正附議。

  至此,吏、戶、刑三部重臣紛紛隨之出列附和此議。

  輔政王蕭仲康在朝中臣公的一致舉薦之下,將此議奏稟景帝。

  便就在上諭頒至安陽近衛軍營盤之時,蘇赫這位寶順年間、景帝治下頭一位統禦三軍的鎮軍大將軍走馬上任的第一天……

  一道驚天霹靂轟然炸響。

  甘陝總督嚴守製、撫遠大將軍嚴峻傑,這兩位鎮守西南的嚴氏叔侄,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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