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草了然一笑:“那就多謝嬸子了。”
待將孫婆子和春喜嫂子送走之後,杏花終是不讚成的說了一句:“香草,你用不著給她那麽多錢,她!”
林香草搖頭:“你這些時日確實是辛苦了,更何況,你並不想回去,既是如此,我就該幫你一把。”
“可你會讓她更加貪婪,這次是一百文錢,下次呢!”說到底,杏花就是不同意。
杏花來這裡的時間不長,可這短短時間裡,林香草早對孫婆子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了。
今日一番話,只怕根本就是說辭,說到底,孫婆子是不想杏花繼續待她這裡。
“發生了什麽事兒,昨兒個不還好好的,怎麽轉眼就讓你回去?”
杏花垂頭:“她聽說你是個仵作,時常沾染那些不吉利的東西。”
林香草暗道了一聲果然,抬頭,直直的看向杏花。
“杏花姐,若是你也這麽想,我不會勉強,其實,我這裡也大抵忙的過來,畢竟,這個時間,早沒了稗子,我也用不上做稗子酒了。”
“可你還得做別的酒,你不也說了嗎,等小山入了學,你還想做個營生,終歸,我能幫你的忙。”杏花頓了頓,再度解釋:“更何況,我從來就沒有那些想法,就像楊裡長說的,你是趙縣的功臣。”
林香草好笑,她怎生就不知道楊裡長還說過這樣的話?
罷了,杏花說的也不錯,若是玉米酒照樣好賣,往後生意越做越大,她自然也會越來越忙。
杏花是個閑不住的,見林香草又買了一米,趕忙將玉米翻曬了一番,又趕忙推到水碾上粉碎。
林香草趕忙湊上去幫忙,心裡越發感慨,遇上杏花這麽勤快的人,真是她的福氣。
不,不,是那孔家燒了八百輩子高香也得不來的福氣!
將一百斤玉米全部粉碎成細末鋪在曬席上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如今正值夏末,溫度極高,發酵時間自然也快,頂多十來日就能發酵完成,林香草也就不準備點燈加班了。
一邊清洗著水碾,林香草一邊又讓杏花早些回去,等東西收拾妥當,她這才發覺林小山還在外頭打豬草,她趕忙出去尋找。
這才沿著溝渠找了一陣,就看到麻賴子和丁落音正站在不遠處的林蔭下,隱約間,又瞧見麻賴子塞了一包東西給丁落音,兩人左顧右盼,十分鬼祟。
“丁姑娘,你當真要將這東西用在楊元身上?我看楊元很喜歡你,就算楊家和林家關系緩和了,楊元也一定會娶你的。”
丁落音嗤之以鼻:“你知道些什麽,我來找你要這東西的事兒,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麻賴子呵呵一笑:“自然,那是自然的。”
丁落音點了點頭,也不與他多說,就要離開。
麻賴子追了幾步,被丁落音一瞪,隻得停了腳步。
“丁姑娘,你以後有事兒,還會找我嗎?”
丁落音有些遲疑,今日這事兒,實在是找不到旁人了,她才不得不找到了麻賴子。
這麻賴子和林香玉本就認識,若說她心中沒有猜疑,那是不可能的,可眼看著林香玉就要踩在她的頭上去了,眼下,也實在是顧不得那麽多了。
乾咳了兩聲,丁落音低聲道:“謝謝。”
麻賴子面色一喜,就要說話,卻見丁落音已經疾步向著前面走去了,隻得低低的說了一聲:“慢走。”
待麻賴子一走,林香草這才緩過神來。
林家和楊家關系緩和了?這麽快?
仔細一想,南方過不了權勢一關,女方過不了感情一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過,
這丁落音跟麻賴子實在是古怪,一看就不像是做什麽好事兒的。至於麻賴子給丁落音的那包東西,想必也更不是什麽好東西。
看來,這林楊兩家的關系緩和,對丁落音的打擊也是不小,只怕,她如今也開始打上了林香玉的主意。
“阿姐,你怎麽在這兒?”身後,有個狐疑的聲音傳來。
林香草一回頭就看到林小山正從溝渠旁的小林子裡鑽了出來,背上,還背著一杯樓的水芹菜。
林香草歎了一口氣,沒心留意林楊兩家的破事兒,這就接過了林小山背上的背簍,呵了一句:“往後可不能天黑再出門,多危險。也不能往雜草裡鑽,蛇蟲多,被咬了會送命的。”
“昨兒個那楊元不還生龍活虎的,還!”話沒說完,林小山頓時意識到了什麽,趕忙捂了嘴。
“嗯?”林香草探著腦袋看他。
林小山乾咳,滿臉心虛:“我沒偷聽,也沒心思說林香玉閑話,是別人說她厚著臉皮吃回頭草,我一不小心給聽見的。”
林香草嘴角一抽,幾乎就要一巴掌拍到林小山腦門心上了。
“小屁孩兒,你知道回到草是什麽嗎?”
林小山面色一紅:“反正,就是說她不要臉!”
“······”林香草無語,她怎麽就覺著林小山什麽都懂呢?
一路回了家中,就見林有田正在幫阮氏洗衣服。
“二舅母,二,二舅舅······”林小山的呼喊聲,驚的阮氏身子一僵,跟捉賊一般!
倒是林有田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小山乖,二舅舅給你買了糖,放屋裡桌上的。”
“謝二舅舅。”林小山樂呵的點著頭,人已經朝屋子裡竄了。
林香草放下背簍,此時,見阮氏正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似要解釋什麽,一時之間,竟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回來早了,倒讓二舅母不自在了!
這些時日以來,阮氏的孕吐不見好轉,林有田,也就是她那原本不看好的二舅舅越發將阮氏照顧的無微不至。
用阮氏的話來說,那就是小題大做。
如今的阮氏尚且不顯懷,身子也是輕便,洗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樁,偏偏林有田不準她親自動手,可阮氏又怕小輩們看著難為情,兩人不免爭執。
可林有田麻纏的緊,說什麽也要親自幫她洗。
阮氏實在是無奈,隻得由了他去。
原本想著趕緊洗完,也免得讓人看見,誰知道,林香草倒是回來了。
自從那日林有田站出來維護過她之後,林香草就覺著林有田變了,再加上他這整日的過來給阮氏送這送那的,阮氏的身子,也被他養的越來越好了。
這兩人啊,分明就是緣分未盡,一個注定要當爹,一個注定要當娘。
林香草看在眼裡,也是替阮氏高興,自也沒有趕人的道理。
“香草,你看你二舅。”阮氏嗔了一句,實在是臉皮薄。
倒是林香草搖頭,隻當沒這回事兒一般,往屋子裡走了去。
“二舅母,我事兒還多,就不看了。”
“香草!”阮氏臉色發不自然了,見林香草沒有回應,這就回頭瞪了林有田一眼:“你看你,我說了自己洗自己洗,你還非得不乾。”
林有田哄她一笑:“香草又不是外人,有什麽看不得的。”
這話說著,他又朝著外頭喊了一句:“香草,楊裡長過來了一趟,請你明日跟咱們一並去楊家。”
林有田這話剛剛說出來,阮氏忍不住掐了他好幾下,直掐的林有田一陣莫名。
“去楊家,楊裡長有事兒?”林香草問完,又覺著不對勁兒,畢竟,楊裡長若是有事兒,也不會請她去楊家。
“是你香玉表姐和楊元明天要定日子了,讓我特意請你過去,你大舅母也來過。”林有田這話一說完,又挨了阮氏幾下亂掐。
“哦,聽到了。”林香草應了一聲,自然也沒有去楊家的意思。
她明日還要去找趙九重!
前兩日,她答應了趙九重帶他找葉郎中,結果兩日過去了,葉郎中也並未出現,再加上她忙著釀玉米酒,竟差點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也不知道趙九重會不會慪氣!
屋外,阮氏眼看著林香草回了屋裡,忍不住朝著林有田吼道:“你這是幹什麽,好生生的,怎麽就提到這事兒了?”
林有田莫名其妙:“這,這不是楊裡長和大嫂過來請的嗎,你不也聽見了嗎?”
“你明明就知道楊元和香草!”這話沒說完,阮氏立馬將林有田一推,沒好氣道:“你走開些,我懶得再跟你廢話。”
原本林有田還不明白阮氏怎麽說氣就氣,如今反應了過來,頓時好笑:“楊元和香草,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嗎,人家香草才不會在意。”
“我跟你這人廢什麽話!”阮氏斜了他一眼。
如今,話也已經撂開了,他竟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倒是氣人的很!
“我怎麽了?”林有田哭笑不得,以前也沒覺著阮氏有這麽大的脾氣啊,人人都說大了肚子的女人脾氣不一樣,如今看來!
林有田歎了一口氣,心下雖是不解,卻還是趕忙說了一句:“我也沒別的意思不是?好了,我不說就是了,這頭髮還沒洗完呢。”
“我自個兒洗,一邊待著去。”阮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這時候,倒是輪到林有田坐立不安了。
這好不容易才追回來的人,可不能給氣跑了,即便是沒跑,氣壞了肚裡的孩子也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