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如趙九重,自然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所有的人,就等著計劃實施了。如果他這個時候把林香草叫回來,勢必會引人不滿。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林香草冒著這麽大的危險前行。
“不礙事的。”林香草衝他勾了勾唇,這就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趙九重有些恍然,只能壓下了心中的擔憂,步步緊跟。
誠如趙九重吩咐下去的,鎮上每家每戶,早早的關了房門,大街小巷,也再看不到一個人影兒。
林香草一人走在陰冷幽靜的街道上,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她抬眸朝著周遭打量了去,想要找到什麽可疑之人的存在,可手裡的燈盞實在是太幽暗了,再遠一些的地方,只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
大概沿著街道走了小半個時辰,街上也沒有任何動靜,楊八斤忍不住道:“趙大人,那凶手今晚會不會不來了。”
趙九重搖頭,這時候,天上竟下起了蒙蒙細雨,眾人都沒有帶雨傘,燈盞也被雨水弄的忽明忽暗。
照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趙九重皺眉,看了看天,隻道天老爺都不讚成他們再繼續下去了,正要叫收隊,冷不丁的,卻聽前方有一陣鈴鐺聲傳來。
在這樣靜謐陰冷的黑夜當中,如此悠揚的鈴鐺聲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聽得林香草忍不住皺了皺眉。
趙九重也聽出了古怪,朝著大夥兒看了一眼,眾人會意,只怕凶手就在前面了。
正當所有人的聚精會神的朝著前面看去時,卻見前方漸漸地出現了人影,再仔細看時,卻是有人牽著黃牛,緩緩走來。
所有人開始握著刀柄,仔仔細細的看著面前這一幕,就等著前面有動靜,他們會立馬行動起來。
誰曾想,那人卻只是牽著黃牛走了!
趙九重皺了皺眉頭,如今這時候,大家都岌岌可危,這個時辰,怎會在外頭走動?
恐怕,這人有蹊蹺!
趙九重朝著楊八斤使了一個眼神,楊八斤立馬支身查看。
再回頭,朝著林香草那處看去時,再看不到一點燈影!
“恐怕是火被雨水澆滅了。”鍾捕頭說著,不曾想,趙九重已然帶著人衝出去了!
果然,到了林香草站定的地方,當真沒見到什麽人影兒!
趙九重朝著前面的巷子看了過去,霎時間,也來不及去想別的,趕緊帶著人,朝著那巷子深處走去。
一直追到了巷子的分叉口,果真看到有個披著鬥笠的男人正扛著一袋子東西往前跑。
“站住!”趙九重也顧不得打草驚蛇了,趕緊朝著那人呵了一聲。
那人被驚動,嚇得趕緊踢了牆邊的一捆長竹條,長竹條散開,朝著趙九重一行人倒來,崔建立馬現身,將趙九重護在了身後。
“別管我,趕緊去追,一定要把那人追上。”趙九重急急的說了一句。
崔建會意,立馬朝著那些人衝去。
那披著鬥笠的男人被追的緊了,也自知不是崔建的對手,趕緊丟了肩頭的口袋,逃之夭夭。
崔建接過了口袋,遞給了趙九重,再去追時,那人早不見了蹤影。
趙九重也顧不得別的,打開了口袋一看,果真是林香草,見她無事,他也松了一口氣。
“這是打草驚蛇了!”鍾捕頭的聲音適時的傳來。
趙九重不說話,心不免後怕,若是剛剛稍稍猶豫,恐怕,林仵作也沒了性命。
“早知道,就該讓我師妹出手,這林仵作,還是柔弱了些,被抓走了,都沒吭一聲,要是我師妹。”
孫勇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可這話還沒有說完,
趙九重陰沉的目光就朝著他看來了。孫勇撇了撇嘴,嘴上不再說話,心裡頭則是犯起了突突,他就不明白了,姓林這小子,怎麽就那麽招人喜歡。
不但師妹要護著他,就連著趙大人,也要護著他!
“我送你回去。”趙九重沉沉的說了一句,將林香草打橫抱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趙大人,那我們呢。”孫勇追問了一句,如今天這麽冷,也驚動了四下,想來,也找不到什麽線索了。
既是如此,還不如回去睡大覺。
趙九重看出了他心頭所想,回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回去,那便先回去。”
說著話,又走到崔建身旁:“四處看看,別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說不準,他還藏在這附近。”
崔建躬手離開,孫勇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明所以,這姓崔的,又是哪兒來的?
趙九重剛將林香草抱會縣衙,林香草就醒了。
她率先看到的是趙九重那張俊俏的臉龐,一時間,腦子暈乎乎的,有些醒不過神來。
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兒?她這麽就記不清楚了?
“醒了?”趙九重感覺到懷裡之人動了動,垂頭,朝著她看了過來。
林香草點了點頭,隻覺後腦杓有些痛:“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兒,我怎麽。”
話剛說到這裡,林香草整個人打了一個哆嗦,霎時間,回過神來了!
她,她竟然在趙九重的懷裡!
“今晚就在縣衙歇下,外頭不安生。”趙九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等等,趙大人,放我下來。”林香草實在是不習慣這樣被人抱著,更何況,抱她的人,還以為她是個男人!
想想,林香草的雞皮疙瘩就直往外冒。
趙九重停下腳步,平靜的看著林香草,也不說話。
之前的夢魘,一幕幕的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怔怔的看著她這張熟悉的面孔,喃喃道:“是你嗎?”
“我,誰?”林香草有些鬱悶,他們這趙大人,該不會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趙大人,我沒事兒了,你先放我下來。”林香草不自在的很,如今被他這樣抱著也就罷了,還被他這樣盯著看,實在是曖昧的緊!
“好了就好。”本以為,趙九重會解釋兩句,不曾想,趙九重卻只是喃喃的說了一句之後,這就將林香草放了下來。
“外頭不安生,今晚,你就住在。”
趙九重話還沒有說完,林香草連忙道:“等等,趙大人,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住。”
趙九重微怔,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鬼使神差的,他竟問了一句:“你是不習慣跟男人一起住,還是不習慣跟女人一起住。”
這話問的林香草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這還是一本正經的趙九重嗎,為什麽,她總覺得,趙九重在跟暗示什麽!
“趙大人,我。”林香草正要說話,就看見趙九重拿了一根鑲金玉簪子出來。
“果然。”林香草大驚,就要驚詫於他拿了這簪子,卻見趙九重直直的朝著她看了過來,眼神裡,明顯還有著探究,終是沒多說什麽。
“這簪子,你的?”趙九重見她不搭話,倒是主動將話題送到了她的嘴邊。
“家妹確實掉過一個一模一樣的玉簪子,大人這簪子是撿來的?”就在剛剛,林香草真想直接伸手拿了。
“你妹妹掉在何處?”趙九重問她。
“山中。”林香草隻覺趙九重這話裡有深意,可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她具體的意思。
“她可是救了一個人?”
趙九重再次開口,說的話,卻讓林香草驚訝異常。
趙九重勾唇輕笑,將玉簪子遞到了她的手裡:“既是掉的,那就收回去吧。”
就這麽容易還她了?
她怎麽覺得沒有這麽簡單呢,而且,他今日實在是古怪, 他?
“趙大人。”楊八斤匆匆趕來,瞟到林香草和趙九重站的這麽近,整個人愣了愣。
“可又查到什麽?”趙九重斂了神。
“是柳巷倒供水的聾子,我倒是見過,沒有可疑。”
楊八斤這話剛落,倒是林香草緩過神來了:“你如何會見過?”
據她所知,柳巷可不是什麽乾淨地方,那些女子倚摟賣笑,正常人家的男子,哪兒會走那些地方過。
她本不過是隨口問問,誰知道,楊八斤卻是不自在了。
“我,我巡,巡街的時候見到過。”
趙九重看著兩人熟稔到開玩笑都是如此隨意,心裡忽然間有些不是味兒。
“好了,你回吧。”淡淡的說了一句,趙九重就要打發人走。
楊八斤看了看林香草,很是自然道:“林仵作,咱們一塊兒走。”
“她適才被人盯上,如今,最好還是。”話還沒有說完,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道冷冽的男聲:“這麽晚不回去,我娘讓我過來看一下。”
是李長朔!
趙九重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李長朔了,可如今看著這李長朔,卻是做不到一回生,二回熟。
不知為何,他隻覺得,李長朔對他有著敵意,可若說這敵意是從哪兒來的,一時半會兒,他也說不太清楚。
“長朔,你也來了,趕巧了,我們三一起回去。”楊八斤樂呵的說著,這就朝著趙九重道:“趙大人,你放心,林仵作的大哥也來了,我們會平安到家的。”
這是李長朔第二次來接林香草,林香草有些驚訝,明明白日裡跟二舅母交代過她可能不會回去,二舅母也並未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