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京城裡傳開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聖上為離王正聲,說明當初離王叛國一時多有疑點,不能給離王定叛國之罪,不但如此,念及他血戰沙場,為國為民,特追封為忠勇侯。
而,同時,聖上也幫離王尋回了流落人間的骨血,還加封了小王爺的稱號,降當初的離王府賜給了小王爺。
只不過,那離王府年久失修,暫且不能住人。所以,皇上就讓工部趕緊著手維修的事,定要讓小王爺快些搬進去才成。
眾人唏噓,不由羨慕起了那被找回來的小王爺是何等的好命。
即便如此,大夥兒也不敢隨意妄言,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前兒個離王還是個叛徒罪臣,今日,他就成了忠勇侯,誰知道明日,皇上再睡一覺醒來,那小王爺又是怎樣的一番境遇?
這天家的恩寵,從來就是靠不住的東西,也隻望那小王爺莫要再被聖上親自從高位上拉下來才是。
這城外的人尚且已經在嚼舌根子了,將軍府的人更是議論不休。
雲煙從外間端著銀耳雪梨湯過來時,林香草正在看書,她面色平靜,顯然沒有一絲外界的紛擾。
雲煙噘著嘴,想著外間丫頭那亂嚼舌根子的話語,她忍不住道:“小姐,也就你還坐得住,公子有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偏偏還波瀾不驚,這外頭的人都快翻天了。”
林香草頭也不抬,隻放下了書卷,抬頭看她,好笑道:“都說了些什麽?”
雲煙動了動唇,就要開口,可對上她一臉的吟吟笑意,她忽的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總歸都是些賤皮子,胡言亂語,當不得真,等公子回來,定要扒了他們的皮。”
林香草見她氣成這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隻道:“好端端的,竟給氣成了這樣,他們說話含槍帶棒,打著你了?”
如此一說,也不應該,誰不知道李長朔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有誰還敢得罪李長朔的身邊人啊。
“他們一個二個的,竟敢肖想公子,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公子可是小王爺,哪兒是他們能肖想的!”
林香草好笑:“就為這事兒?”
李長朔長得好看,又有身份,惹人喜歡,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雲煙嘟囔了一陣,心裡氣不打一處來,豈止如此啊,那些人還說,林香草不過是個將軍養在外頭的小姐,這上京城比她有學識,比她端莊漂亮的人大有人去了,就算他跟小王爺有婚約,小王爺也定不回去娶他做正妻的。
但這話,雲煙也定然不會說給林香草聽,她看的出來,公子對林香草很不一樣,即便是外頭那些貴女再如何優秀,公子也定然不會看在眼裡的!
噘著嘴,雲煙將銀耳放在了林香草面前,林香草早間跟李長朔吃飯時,李長朔就逼著她吃了不少東西,如今再看著銀耳湯,她實在是沒什麽胃口,相反,還有些積食之感。
林香草放下書卷,這就往外走,想消化消化。自從李素素投毒之後,她就不曾出過這院子,如今,看著這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日的院落,她打定了主意,明日一定要出府走一走。
若是整日在這裡憋著,她真的會憋壞的,更何況,她來了上京還未曾見識過上京的繁華,如今一想起來,就覺得遺憾的很。
“小姐,你銀耳湯還沒喝呢。”雲煙見她出去,急忙趕了上去。
林香草擺了擺手,徑直拿了一些魚食準備喂魚,不錯想,這才到了水渠邊,就看到水面上正飄蕩著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
看樣子,倒像是個人俯在水面上,林香草皺了皺眉頭,立馬就拿了個竿子去勾那團東西。
初時,雲煙還看不太清楚,如今,由著林香草將那團東西勾的越來越近時,她方才發現,那竟是個人!
“啊!”雲煙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整個人面色泛白,這活生生的死人就蹚在水面上,她三魂都嚇跑了一半。
“雲煙,去給我拿生薑來。”林香草鎮定的回頭囑咐了一句,雲煙早嚇得忘了動彈,如今,見林香草吩咐她,她忙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這雙腿卻不像是她自己的一般,這走在路上,竟木的不行。
待林香草把那水上漂浮的屍體拉上岸的時候,隻覺屍身散發著陣陣臭味,她將屍體掰正,這才退後了兩步,靜靜地站在那邊看著那屍體。
這屍體該是泡了有些時日了,從外部特征來看,是個女子,只不過,這臉上浮腫不已,也看不清楚具體長什麽模樣。
林香草這院落裡,除了李長朔派來伺候的丫頭之外,便沒什麽人過來走動,而伺候自己的人,也都沒少過。
倒是這女子的穿著像極了一個人!
林香草的腦海裡忽就浮現了李素素那跋扈任性的模樣,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竟是她!
怎會是她!
她有些不解,忍著屍體散發出的陣陣惡臭味,她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壓了壓她的小腹。隻覺小腹中鼓鼓囊囊的,稍稍一壓,就有許多水冒出來。
這初步證明,她該是淹死的。
目光朝著水渠中看了看,就這水位也不該淹死人才是?難不成,是有人害的她?
正想著,耳旁傳來了一道尖叫聲,她朝著聲音看去,只見不遠處的竹林沙沙作響,不多時,竹林下,有個人影就匆匆離去了。
林香草本也沒多想,以為是雲煙給嚇得躲起來了,便道:“雲煙,快些出來。”
這事兒實在是蹊蹺,她得讓雲煙趕緊去報官。
只不過,這連著喚了兩聲雲煙,竹林後面依舊是沒有動靜,待她正要往竹林方向走去時,只見竹林後,雲煙引著李長朔匆匆趕來了。
“發生了什麽事。”他將她攬在懷裡,目光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隻加一旁正躺著一個面色浮腫,渾身惡臭的死人。
面色一凌,他將她護在身後,卻聽她道:“看著衣服,該是李素素的,我看了看,應該是淹死的,咱們報官吧。”
李長朔斂眉,他擔心她的安危,派出去人往往都只是守著她的屋子前後,如今,竟有人在這院子裡生事兒他都一無所知,看來,往後還得加強守衛了。
眼看著李長朔整個臉凝重不已,林香草忍不住笑了笑:“剛剛雲煙是去尋你了嗎,我正覺的奇怪,她本還在竹林裡,怎麽轉眼間就沒人了。
“小姐,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沒有。”雲煙適時說了一句。
李長朔狹長的眸眼裡閃過了一絲狠色,雙手一排,暗中立馬湧了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把她送回自己的院子裡。”李長朔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這才垂頭看向林香草:“放心,不會有人知道她是在這裡出現的。”
林香草一愣,眼看著那兩個黑衣人將地上的屍體駕著,轉眼就不見了,竟有些恍神。
她原本是準備報官的,李素素死的的不明不白,自然也該讓人來徹查才是。
可李長朔卻暗中挪了她的屍體,若是讓人發現了,只怕他自己也會惹事兒上身。
“長朔,其實你。”林香草相信公正,忍不住擔憂他如此行徑,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外間就傳來了李元英的聲音:“妹妹,妹妹!”
林香草和李長朔對視了一眼,只見李長朔衝著她笑了笑,一臉的雲淡風輕。
“既是有人想陷害咱們,咱們就不該摻和進來,這府上的人實在是太不乾淨了,晚些時候,等離王府修繕好之後,我帶你搬過去。”
林香草聽著他這話,原本還有些不安的心,終是定了一些。
她擔心他惹禍上身,可看他如此淡然,想來,他應該有十足的把握才是。
暗暗地呼了一口氣,此時,李嚴英已經匆匆過來了,他的目光朝著院子裡逡巡了一陣,哪兒看到過什麽人影。
他身旁的丫頭也是驚呆了,指著地面上尚有一些水漬的地方道:“明明,我明明看到小姐就在這裡,不可能的,不會有錯的。”
李元英畢竟是見過世面的,隻這短短的功夫間就回神過來了,他抬頭淡淡的看了看李長朔,心裡有了思量。
他的丫頭自來忠厚,自然不會說謊,那就證明,消失了兩日的素素一定出現在這裡過,可是如今卻不在了,只能說明, 那是李長朔動的手!
李長朔如今是小王爺,他無憑無證,自然不能隨意指控人,這樣,也只會落人話柄。
這時,又聽李長朔淡聲笑了笑:“這是怎麽了?李公子有事兒?”
李元英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一旁的丫頭已然開了口:“小姐明明就躺在這兒,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定是他們弄死了小姐,怕被人發現,這才故意將小姐的屍體藏了起來。”
李元英眉頭微皺,立馬聽到李長朔的嗤笑聲傳來了:“實在是好笑至極,李小姐不是應該再自己屋子裡嗎,為何會在我們這小院裡,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的。”
李元英的眉頭都快皺成一條線了,這兩日,李素素不見了,他隻當她是任性出去幾日,以往這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他也並未將這事兒公之於眾,誰曾想到,妹妹竟是遇了難!
偏偏,他還抓不到把柄,無法替她討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