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九重趙大人雖是個脾氣好的,可往往這種面上看著脾氣好的,才最難讓人琢磨。
所以,他們這些即將長期跟趙九重當差的捕快,從來就沒有一個敢招惹趙九重的,只怕回頭又被對方秋後算帳。
誰知,這丫頭竟活活的把他家大人給熏跑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天。”林香草就想將那日救趙九重的事情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雖然,她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可趙九重作為趙縣的父母官,竟把自己折騰的那麽狼狽,之後,也並未將這事聲張,這就說明了趙九重根本就不想讓別人知道。
興許,這是他的一個秘密。
自己沒有必要把人家辛苦掩藏起來的秘密公之於眾,更何況,趙九重根本就沒把她認出來,自己就更美必要說了。
偏巧,楊八斤聽了一小半就沒了動靜,忍不住追問道:“那天怎麽了?”
林香草訕訕的笑了笑,隨意搪塞了一句:“那天趙大人吐的那麽厲害,我就該想到,咱們大人是個嬌公子啊。”
楊八斤微愣,眼看著周遭無人,這才附和道:“可不是嗎,我們大人可是有靠山的,京城崔家知道吧,那可是他舅舅家!”
“······”這個,她還真是不知道!
楊八斤以為林香草是被嚇住了,連忙哄道:“沒事兒,香草,你不用害怕,不是還有我嗎,趙大人要是當真怪罪下來,我就全部幫你擋了。”
林香草撇嘴:“他要真敢,那就是恩將仇報。對了,八斤大哥,你幫我把鑰匙給二舅母了吧。”
昨日,他就跟楊八斤交代過,托他把鑰匙交給阮氏,請阮氏幫她喂著家裡的雞和兔。
楊八斤還沒弄清楚林香草口裡的恩將仇報到底是什麽意思,此時,又忍不住驚道:“香草,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喂了那麽多雞。”
“噓!”林香草忍不住朝他輕噓了一聲,嚴肅叮囑道:“八斤大哥,這事兒可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你娘。”
楊八斤乾笑著點頭,這事兒也怪不得香草,畢竟,她娘那性子,他最是清楚。
要是讓他娘知道了,必定會來找香草的麻煩。
眼看著進了六月,天道也越發大了。
衙門裡的胡媽走了,連個燒熱水的人都沒有。
林香草利用做晌午的時間,燒了兩壺水起來,又炒了兩個素菜,外間,鍾鳳就拿來了一筐烏梅。
這烏梅看上去紫的發亮,十分喜人,上面居然還淌著露水,像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般。
鍾鳳見她一直盯著烏梅看,忍不住笑出聲來:“林仵作也是喜歡?吃吧,這麽多,都是百姓們送給大人的,我們大夥兒都有份。”
“這麽多?”林香草驚訝,目光一瞟,看到了一旁的山楂,正好最近這些時日林小山不怎麽吃飯,林香草這就將鍋收拾出來,準備熬一鍋滿是山楂味兒的酸梅湯。
鍾鳳似乎也不急,就坐在一旁看她做飯,一邊還不忘感慨:“林仵作,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樣,聰明又能乾的。”
林香草乾笑了一聲,挪開臉去,生怕鍾鳳就看出了什麽端倪來。
酸梅湯不用熬多久,下鍋開了一陣,酸梅和山楂的味道就變的濃鬱了,林香草眼看著要出鍋了,這就丟了一塊冰糖在裡面。
眼看著要起鍋了,外頭的捕快也來齊整了。
林香草看著自己做的飯菜,又看看這些人,倒不是她摳門,實在是因為她做的少啊,這樣的飯菜,也就夠四五個人吃,這麽一大堆人聚在一起,
只怕也不夠。鍾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邊,‘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林仵作,你就放心吧,咱們過來都不是為了吃飯的,我們是等著趙大人過來,有事要談。”
聽她這意思,林香草松了一口氣,盛了一碗酸梅湯遞到了她的面前:“喝點湯,這湯開胃健脾,很是不錯。”
鍾鳳可是個不會下廚的人,她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從小就被她爹當做男孩子來養,女人的針線活兒什麽的,她從來就不沾。
如今見林香草利用現成的烏梅就熬了一鍋湯出來,還真是有些新奇,畢竟,在此之前,她一直就撅著這烏梅只有兩種吃法,一種是生吃, 一種是做蜜餞兒。
聞著酸梅湯中散發出來的天然果香味兒,鍾鳳一仰頭,喝了大半碗,不錯,十分甘甜。
林香草又盛了兩碗,喚著林小山上桌。
此時,孫勇一行人已經坐在矮凳上了,他原以為林香草這碗酸梅湯是要給她送過來的,誰知道,林香草抱著她弟弟上了桌後,兩人就一人一碗的開始喝了起來。
回頭見身後的兄弟們正暗自偷笑,孫勇有些不耐煩道:“我說,你這姓林的是什麽意思,怎麽獨獨給了鍾鳳一份,我們都沒有。”
“是啊,該不會是對咱們鍾鳳師姐有意思吧。”孫勇身後的圓臉男人搭了一句腔,林香草認得他,他似乎是孫勇的好兄弟李三。
林香草隻覺著那些個捕快看他和鍾鳳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了,正要開口,鍾鳳卻衝著那些個人呵了一句:“你們閉嘴吧,胡說什麽,讓我爹聽見了,非得扒了你們的皮。”
鍾鳳都把鍾捕頭搬出來了,這會子,誰還敢多說啊,只是憋著笑,不斷的朝著林香草這邊看來。
“鍋裡還有,自己去盛。”林香草挪開目光,全然不在意。
一邊催著林小山吃東西,一邊又憂心著全叔的事兒,按道理來說,那常六已經都承認他是在冤枉人了,趙九重也應該把全叔放了。
可為什麽到了現在,還是沒有動靜?
這事兒,倒是古怪的很。
“不好了,不好了,秦世德被人給殺了。”外間,楊八斤衝衝趕來,眾人驚的從凳上坐起來,這秦世德昨晚才被抓回來,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理清楚,這無來由的,怎麽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