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話,她扭頭朝著趙九重看去,郝然看見趙九重雖仍竭力穩住,但俊臉已經微微面色的模樣。
林香草好笑,她就知道,這傲嬌少爺說到底就是個精貴主兒,哪兒能吃蝗蟲之類的東西。
“你是編的吧。”遲疑了許久,趙九重終忍不住問了她一句。
林香草皺眉:“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說假話的嗎,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直接去問問馮千旦,我能騙你,馮千旦肯定不會騙你。”
“那可不一定了,馮東家可不是個老實人。”趙九重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林香草也不跟她爭辯了,一邊又探出腦袋朝著院門的方向看了去,郝然透過了竹笆縫,依稀還是能見著一個人影站在那處。
“你放心吧,我好不容易把她爹派出去了,她趁著這個機會,還不得逃出來堵你?我要是沒猜錯,她今兒個都不會走人的,你要是願意在這外頭過夜,也是可以。”
林香草從趙九重這話語中已經悟出了一絲道理,第一是鍾鳳前幾日之所以沒來找她,都是因為他爹的緣故,第二嘛,鍾鳳之所以有機會過來,間接性的是因為趙九重的緣故!
林香草凝眉盯著趙九重,長久沒說話。
趙九重挑眉一笑,忍不住道:“我雖然沒再這外頭過夜的癖好,你若是求我嘛,我也是勉為其難,可以陪你解解悶兒的。”
林香草翻了個白眼兒:“想哪裡去了,你現在就過去,讓她回去辦事兒不就好了。”
趙九重看著林想草,一副我為何要幫你的樣子。
林香草咂了咂嘴,頗有不滿道:“這事兒不跟你還有點關系嗎。”
要不是他支走了鍾捕頭,鍾鳳如今也不會在這兒。
“林仵作你這意思,倒讓我以為,鍾鳳喜歡的是我了。”趙九重挑眉笑道,見林香草面色不好,適才緩了一口氣道:“罷了,要我說,這事兒,你還是的親自出面跟她說說,好歹讓她斷了念想,沒有壞處。”
林香草頭痛:“可我怕她接受不了,畢竟,鍾鳳性子冷傲,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她!”
“長痛不如短痛。”趙九重淡聲道。
話是這麽說的,可當真讓她當著鍾鳳的面說她就是林仵作,她卻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可,若是不說,倒也對鍾鳳不公平,她情思錯付,本就不應該再在她的身上多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想了許久,林香草終是朝著自家院門處走去。
如今天色雖已昏暗,可也依稀能夠瞧見人影兒。
“鍾捕快。”怕驚動了二舅母,林香草故意站在離院門遠一點的地方。
鍾鳳聽著聲音熟悉,又瞧著遠處有個人影,立馬就驅步上前:“林仵作,你。”
愉快的話音在一看清楚林香草的扮相時戛然而止,林香草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一時之間,更覺難以啟齒。
但,事實上,她又不得不說。
屏住呼吸,林香草一鼓作氣道:“鍾捕快,我有事情想跟你說,其實。”
話還沒有說出來,卻被鍾鳳草草打斷:“不用說了,他們果然沒有騙我!”
林香草一愣,不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我聽村裡人說你是!”說到此處,她頓了頓,惱怒道:“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來,他們沒騙我,倒是林仵作你騙了我,你這麽處心積慮的女扮男裝,究竟是為何!”
鍾鳳的口氣中帶著滿滿的痛恨,這跟林香草預想中的一樣,可又不一樣。
她以為,自己要費上一番功夫方才能跟她解釋清楚,誰知,她卻用不著他解釋,早有人與她說起了這事兒。
“我並不曾想過騙你。”林香草說的真切,之前就想過找機會跟她說清楚,只是,一直沒有尋著機會。
“你沒有想過騙我,我約你去看采蓮蓬,你也不拒絕!”鍾鳳呵問,在她看來,不拒絕就是接受。
既然是個女子,又為何不拒絕她的心意!
“我!”林香草吃癟,鍾鳳對她的心思,她也是近些時候才知道的,不然,何至於讓她誤會到今日。
只聽刀劍出鞘的聲音,林香草還來不及解釋,鍾鳳已經將刀架在她脖子上了。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恨你恨的要死,我恨不得馬上就殺死你,這樣,我還能好受一些,不會覺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林香草無奈,卻也沒有動彈一下,依她對鍾鳳的了解,她自來豁達,萬萬做不出要殺人泄憤的事兒來。
“我知道。”垂頭,訥訥的回了一句,那原本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抖了抖,林香草看的出來,鍾鳳是遲疑了。
正想著如何跟她緩和關系,不曾想,趙九重沉沉的聲音忽的傳來了:“鍾捕快,你莫不是要知法犯法不成?”
林香草還沒反應過來,趙九重已經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趙大人?”鍾鳳驚呼了一聲,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呵!看來,趙大人什麽都知道,被蒙在鼓裡的人,向來就只有我一個,說到底,林仵作為何有機會跟大人你說起這事兒,偏偏就沒有機會跟我說起這事兒,是覺著我鍾鳳好戲弄不成。”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林香草連忙擺手。
“我原以為,你是怕被人識穿了身份,在縣衙待不下去,可趙大人明明就知道你的身份,也為你秘而不宣,你又在害怕什麽?”鍾鳳嗤笑,只是那笑意中卻透著滿滿的淒涼。
林香草想說些什麽話來,只是,這才張了張嘴,又聽鍾鳳冷聲道:“你我就此別過,往後若再見面,必如仇人。”
“鍾鳳。”林香草喚了她一聲,鍾鳳視若罔聞,徑直朝著前面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林香草很是無奈:“趙大人,我真懷疑自己跟你是有仇的。”
“我是來救你的。”趙九重認真的跟她解釋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剛剛鍾鳳那長劍架在林香草脖頸上的時候,他有多麽後怕。
若是鍾鳳當真對她動了手,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他不會允許那種可能性發生,也顧不得鍾鳳是怎麽想的,下意識就從陰暗處鑽了出來。
直到鍾鳳整個人都消失在黑暗中後,林香草終是歎了一口氣:“趙大人,鍾鳳她根本就不會動手,她只是想發泄發泄,你這一來,我倒成了存心瞞騙了。”
趙九重盯著他,一雙深邃的眸眼裡,熠熠生輝:“你難道沒有?經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你這存心蒙騙的人可不光是她一個,還有我!”
戲謔的話語也難以遮掩他緊張萬分的心情,她想用默默忍受的法子來讓鍾鳳發泄情緒,他自是不肯的。
林香草默了兩息,緩緩地抬頭,迎著趙九重直視過來的目光,忍不住笑問:“這麽說來,我還得把脖子洗洗,讓趙大人給架一回刀子?”
趙九重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時語塞。
這時,李家院門處,有人挑著油燈朝著這邊望了過來。對方似是看清楚他們的存在一般,又挑著燈,漸漸朝著這邊靠近。
“應該是我二舅舅,他今日買了鮮魚回來,還等著我吃飯呢。”林香草說著話,就要往家走,適才想到趙九重還站在一旁,忍不住道:“趙大人,你可吃了?要不要一起過去。”
她這話才問出來,冷不丁的,又想到了李長朔。
她也不知道李長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總是對趙九重敵意慢慢,如若李長朔今日也在······
“你······和你表哥?”趙九重不答,反而是問出了心中所困。
今日,若不是蝗災的事兒,他早就將這事兒打聽個仔細了。
“啊?”林香草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稍稍一愣,那掌著油燈的人已經走近了。
是李長朔!
而且,他的面色還十分難看!
林香草下意識的朝著趙九重看了過去,這時,耳旁已經傳來了李長朔冰冷刺骨的話語:“我娘已經等了你許久,為何在這外頭逗留都不回去,鍋裡的魚都快煮爛了。”
這明明是一個溫馨至極的話語,偏偏,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完全就變了味兒。
“有事兒剛剛才回來。”但念著阮氏等了她許久,林香草心中有愧,終還是柔聲回了一句。
扭頭,她訕訕的朝著趙九重笑了笑:“趙大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用飯。”
李長朔的目光飛快的在趙九重手上的布袋上瞟了一眼,終是涼聲道:“不用了,趙大人事務繁忙,自然沒有留下來用飯的道理。”
林香草扭頭,苦笑的朝著李長朔看了過去。
她實在是心中不解,李長朔這麽不遺余力的得罪趙九重,到底圖的是什麽,好歹人家趙九重也是趙縣的父母官,他們實在是沒有跟他結仇的道理。
“表哥怎知我公務繁忙?”趙九重心裡一緊,他自己都不舍得如此跟林香草說話,偏偏,林香草還不以為意。
他忽然想到了定親一說,心中暗道,難不成,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