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香哼了一聲:“要真沒有就好。回吧,我知道給我爹娘說。”
聲落,也不等陳婆子回答,楊秋香徑直的回屋,關了門。
陳婆子看著緊緊關閉的房門,霎時間,不知道如何說起來了,這算個什麽事兒?
“秋香,不是,我話還沒有說完呢。”陳婆子又趕緊過去拍門子。
楊秋香無奈的歎了一聲,半響,終是悄聲嘀咕了一句:“成了,成了,你要當真把事兒鬧大了,我娘那處,可不好弄。”
楊秋香這話,倒是提醒了陳婆子,陳婆子也是顧著丁氏的,如今心裡頭雖是有氣,可也不敢將人給逼急了,只怕把人給逼急了,反而不是什麽好事兒。
“秋香,你爹娘回來,一定要跟他說一聲,這事兒,可不能耽擱,這可是咱們兩家早就定下來的事兒。”臨走,陳婆子終究還是不放心的朝著院裡喊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沒完沒了了。”屋裡傳來了楊秋香的冷哼聲。
陳婆子嘴角抽了抽,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聲老姑娘,這才轉身往回走。
“喲,香玉他奶,你就不怕把丁氏惹急了,回頭不讓楊元回來了!”
王月娥就是個愛湊熱鬧的,眾人都知道躲的遠遠地,她也不怕,磕著瓜子就跟陳婆子說叨了起來。
陳婆子整個人的面色一變:“你知道些什麽!”
她想來不喜歡王月娥這個寡婦,自來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更何況,如今這話,她聽在心裡,卻隻覺得十分的背耳。
“我可是好心來提醒你,不領情就算了。”王月娥吐了嘴裡的瓜子皮,往一旁走了去。
瞧著自己把那陳婆子給氣的,她就忍不住想笑。
這陳婆子也是,明明就被氣的不行,非得裝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些人可真是活的累啊。
陳婆子望著王月娥的身影,忍不住冷啐了一口:“我呸,什麽東西,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
一回到屋,小陳氏正在灶間忙做著。
鍋裡煮肉一陣陣的散發出香味,菜板上的白菜早被切的整整齊齊的,就等著下鍋了。
這些可都是小陳氏昨兒個就備好了的,只等著今日客人一到,將這些飯菜弄上桌去款待客人。
眼看著陳婆子氣急敗壞的回來了,小陳氏頓了頓,忙問道:“娘,喝點水吧,大慶一會兒就回來了。”
是誰招惹了她,她哪兒能不知道,只是小陳氏不會蠢到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天經了那事兒之後,倒是聽說楊元回來了,只是聽說歸聽說,還真是沒有看到楊元的人影。
原本還指望著楊元過來下個話,給香玉一個台階下,倒也算是全了他們老林家的臉面,誰知道,到頭來,臉面倒是沒有全到,反倒是看夠了陳婆子的臉色。
到了這個點,院子裡還冷冷清清的,只怕······
“回來?回來還不得被氣死,你知道我剛剛去楊家遇了什麽事兒嗎,就香玉那大姑姐,他們楊家讓我吃閉門羹倒也罷了,還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如今一想起來,我這心裡就氣的很。”
小陳氏早料到這一點,倒也煩透了陳婆子一遇上事兒就跟她鬧騰。
想想以前阮氏還在家的時候,她總能成功的將陳婆子的話頭引到陳婆子的身上去,如今,她倒是難得的惦念上了阮氏。
“哎!”就在這時候,陳婆子重重的歎息了一聲:“你是我娘家的內侄女,就算是沒有嫁給大慶,咱們娘兒兩也是親的,我對你如何,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就希望香玉和楊元這事兒別給攪黃了。”
“娘,你放心,
不會的。”小陳氏輕聲哄她。關於這事兒,她是有信心的。
在楊家,丁氏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可再是厲害,遇上了關鍵時刻,還得聽楊裡長的。
只要稍用點計謀,也不是不可以改變全局的。
陳婆子雖知小陳氏素來聰明,可如今哪兒還敢耽擱,連忙推著小陳氏往外走:“你,趕緊去跟香玉說說,人家丁氏已經放話出來了,往後不許楊元回來了。這擺明了就想斷了香玉和楊元的來往。這要成了真的,往後別說香玉,咱們整個林家都會成為村裡的笑話。”
小陳氏被陳婆子推了出去,此時,林二水不耐煩的聲音忽然傳來了:“娘,你跟她廢話什麽,我餓了,趕緊讓她做飯啊。”
陳婆子難得的瞪了林二水一眼,沒好氣道:“你懂什麽,如今這事兒對你嫂子而言,就是大事兒,要吃飯,我給你做。”
言語之間,已然挽著袖子回屋做飯了。
小陳氏看了看陳婆子的背影,終是朝著林香玉的寢屋走去。
剛一推開門,就看到林香玉將被子拉了上去,將整個人藏在被子裡,一句話不說。
小陳氏有些無奈,好歹是她生養出來的,還能不知道閨女的心思。以前她也是滿心的以為楊元那小子對香玉是認真的,誰知道,忽然之間又發生了這等子的事兒。
“外頭的話都聽到了吧,你就不怕那楊元當真不回來了?”坐到了一邊,小陳氏緩緩地問了一聲。
被褥下的林香玉依舊沒有說話,小陳氏終是無奈了,走了過去,伸手,將他臉上的被褥拉了下來,很快,就看到了林香玉那雙早就哭的高腫成一片的眼睛了。
小陳氏心裡一軟,終是忍不住哄道:“好了,這麽大個姑娘了,還哭鼻子,這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這天還沒有落下來呢,就算當真落了下來,還有我,還有你大哥替你擋住,你怕什麽?”
“娘,楊家是不是?”話還沒有說完,小陳氏忽然伸手過來,將她的嘴巴,死死地給捂住了。
“別胡說,都定了親的,如何說變就變,更何況,你不也說了嗎,楊元他是為了你回來的。”
聽了這話,林香玉又哭了起來了。
“可,可我昨晚去早他,他也不曾搭理過我,我!”
這話剛剛問出口,小陳氏卻驚訝道:“昨晚?娘如何不知?”
林香玉自知說漏了嘴,昨日等了楊元許久,也沒有等到人來,她心裡又是思念,又是怨恨,這才趕緊的過去瞧看。
誰知道,她的元郎竟閉門不見。
她為了他做了這麽大膽的事情,他竟連面也不曾露過一下。
“不對,你都到了,楊元那小子絕對不會不見,除非。”小陳氏頓了頓,終是接著道:“除非,他被他娘給管束了起來。”
母女兩對視了一眼,兩人頓時都心領神會了。
對啊,他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林香玉也顧不得哭了,立馬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忍不住拉著小陳氏的手道:“娘,那丁嬸兒是什麽樣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當初那林香草。”
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小陳氏急忙打斷:“那林香草能跟你比?放心吧,有娘在,娘知道給你出主意的。楊元的心在你的身上,那就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是丁氏既然打了拆散你們的主意,那你們可就要發展快一些了。”
林香玉無奈:“如果他娘阻止,只怕。”
“生米煮成熟飯,我看她還敢不敢不認!”小陳氏忽然之間說了一句,直聽得林香玉面紅耳赤。
雖然,她之前跟楊元卻是也曾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卻也沒有再做成過分的舉動。
垂著頭,林香玉有些懊惱道:“娘,你胡說什麽。”
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那該多丟人,她還想不想在這個村子裡面活下去。
小陳氏斜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以為呢。你不把人給拴上了,楊元哪日改了主意,順著她娘的意思去做,你跟誰哭去?”
林香玉微頓:“那,那我不是見不到他人嗎?”
小陳氏嘴角微勾:“想見你的,自然會見你,別高看了男人。”
林香玉越發困惑,小陳氏輕吐了一口氣,笑道:“好了,趕緊出來,今日是你生辰,楊元那處,上上心就好,你還怕他給跑了。”
“我不出去。”林香玉將腦袋轉到了一旁去。
今日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只怕這一出去,少不得又會聽見一些個難聽的話。
小陳氏了然:“行了,你瞧瞧林香草,那麽多人說她,怎麽沒瞧著她去死,這一點,你倒是應該跟她學習學習。”
“誰跟她學習!”林香草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小陳氏也是無奈,她就這麽一個閨女,也怕她當真氣出個好歹來,語氣忙軟了一些:“不出去也成,好好想想娘跟你說的話。”
見小陳氏一走,林香玉又躺了回去,將被子死死地捂住了腦門心子,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生米煮成熟飯?
傍晚時分,楊元可算是來了,他喝的醉醺醺的,只在屋外繞了一圈,終是沒打算進屋去。
倒是小陳氏見著了,回屋跟林香玉說了一聲,林香玉急忙趕了出去。
一見到楊元時,林香玉早已經哭成累人了,粉面桃花,引人心疼。
楊元原本就心中有愧,如今再見美人早已經哭成了累人,心中哪兒還能安,快步過去,猛的將林香玉摟在了懷裡,可勁兒的說著對不住。
林香玉忽然想起了小陳氏之前跟她說過的話,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反手將她抱著,綿綿的叫了一聲:“元郎······”
這聲音,又酥又軟,聽得楊元心中一陣蕩漾。
原本,他是喜歡林香玉的,對林香玉自然也有過那方面的想法,只不過,念著也快要將她娶進家門了,這才一直忍著。
如今被她一叫,他竟忍不住將她給抱的越發緊了,心中心緒翻湧,再難自製。
“元郎,找個沒人的地兒,我們好好談談吧。”林香玉柔柔的說了一聲。
楊元原本已經心神蕩漾了,如今聽他說起了這事兒,忍不住,又有了一絲心疼之感。
其實,不用說,她也知道他想跟自己說些什麽,這兩天,他聽她娘說過最多的事兒,也莫過於如此。
可偏偏對她,他心中有愧,竟也沒有回避。
林香玉一路將他帶到了後山的林子裡,兩人各有心思,直到林香玉站定了腳步,楊元才意識到,兩人竟已經走到這麽偏的地方來了。
“元郎,你就別為了我為難自己了。”林香玉背對著楊元,肩膀抽搐了一陣,霎時間梨花帶雨。
楊元原本還處於為難當中,聽了這話,再說不出一個狠心絕情的話來了。
猛的將林香玉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楊元悄聲道:“說什麽呢,香玉,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
“元郎。”林香玉柔弱的依偎在楊元的懷裡,手無力的扯上了楊元胸前的衣襟。
楊元全身微顫,看著懷裡的美人,一時之間心生漣漪,情難自禁,摟著林香玉,兩人緩緩地往一旁的雜草叢裡倒了去。
春色無邊,田野間的蟬子聲此起彼伏,襯的周遭的山林越發孤寂。
雜草叢裡的一對年輕男女相擁相抱,纏纏綿綿,就如乾柴遇上了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直糾纏到天色暗沉,方肯放過彼此。
經過雨露的林香玉雙頰泛紅,嬌羞的再不敢去看楊元的臉。楊元心滿意足之下,忍不住回憶起了剛剛發生的種種細節。
“元郎,你讓我去死了吧。”就在這時候,林香玉忽然柔弱的嗚咽了一句。
這話倒是將楊元嚇的不輕,楊元急忙將他摟到了自己的懷裡,忍不住的呵斥道:“這是什麽話,哪兒能這麽說,有我在,誰敢讓你死。”
“就因為上次被人所害,你娘現在百般看不慣我,我們又發生了這事兒。”言語之間,林香玉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越發梨花帶雨:“你若不娶我,你讓我有何顏面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是誰說我不娶你的,香玉,我楊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我今日就當著你的面發誓了。”言語之間,他忽然又回過味兒來了:“你說是被人說害?可是那楊牙子,你放心,我必定不會放過他。”
林香玉哭的越發柔弱可憐了:“是香草,我真心待她,不曾想,她竟推我下水,若沒有她推我下水,也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林香草她竟敢推你下水!”楊元一臉的肅穆,竟還有這當子的事兒,原本那林香草沒再糾纏她,她已經對他沒有那麽厭惡了,不曾想,她竟有這麽歹毒的心腸!
“元郎,過往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倒是我們的事情。”林香玉揪著他的雙手,眼裡充滿了無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