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說到了這處,又是忍不住道:“對了,你別看張吳氏長得年輕,其實,她左腳有點跛,據說是以前摔了一跤,起來後就開始跛了。雖是不嚴重,卻也讓很多人嫌棄她。這就是她明明長得不錯,還只能嫁到張家來的緣故。”
“勞煩了,日後有問題,我在問你就是。”趙九重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說了一句就打發了小紅。
從小紅走後,林香草問趙九重:“你說,陳喜仁那麽花心,會不會跟著小紅也有不尋常的關系?”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想聽到的答案,也有可能是陳喜仁想讓他們聽到的。
趙九重淡淡的看了林香草一眼:“不會。”
他的話語很是簡短,雖聽不出不耐煩的意味,可林香草還是覺著趙九重應該是不想搭理自己的。
難不成,還是因為那碗冰粉?
撇著嘴,林香草悄聲嘀咕道:“這人心隔肚皮,你也沒有時時刻刻的守著小紅,哪兒能知道小紅和陳喜仁的真正關系。”
“婚約。”趙九重淡淡的回了一句。
“?”林香草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又是問了一句:“婚約?”
這是什麽意思?
可趙九重再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淡淡的將石桌上的茶水端到了手裡。
“趙大人,你什麽意思,小翠跟人定下婚約了?這你就不明白了吧,這就算是定下了婚約,也未必不能跟陳喜仁發展另外一段關系。”
這要是放在現代,可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兒了。
多的很,長得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兒,同時腳踏好幾條船呢。
更何況,那陳喜仁要是當真有點什麽想法,稍微用錢威逼利誘一番,不是多的很的小姑娘會上當受騙嗎?
正當想著,卻察覺到趙九重那像是看怪物的目光,正直直的投射在她的身上!
他雖是什麽都沒有說,卻面容上分別寫著關於他這番言論的震驚之感。
林香草乾咳了一聲,忍不住道:“趙大人,你也用不著這樣看著我,世道就是這樣,不然,你以為有那麽多人會被浸豬籠。”
“你!”趙九重的面色沉了下去,顯然是不喜聽到她這些言論。
“你該走了。”他幾乎是悶了半響,終是回了一句。
林香草感受到了來自於趙九重身上的滿滿不待見,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趙大人,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就因為那碗冰粉?你堂堂趙縣的知縣大人,就因為那幾隻螞蟻,你至於嗎?”
趙九重此時已經不光面色難看那麽簡單了。
他的嘴角劇烈抽搐了好一陣之後,終是忍不住道:“驗屍,你該驗屍了!”
“也對。”林香草經她這麽一提醒,倒是想到了正事兒,又跟趙九重解釋了一句:“趙大人,你可別怪罪人,螞蟻可不是我。”
第153章冰粉裡的螞蟻
眼看著就要將自個兒抖出來了,林香草連忙改口:“那螞蟻可不是我妹妹加進去的,冰粉本來就是甜的,這螞蟻見了糖,還不得往裡面湊?更何況,這螞蟻本來就是藥引子,吃了對身體只有好處,可沒有壞處,你也用不著想起來就變臉色。”
趙九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原本還想喝上一口茶水的,聽了這話之後,再也喝不下去了。
將杯盞扔回石桌上,趙九重的牙齒已經氣的打顫了。
這叫什麽話!什麽螞蟻還能吃?他真的懷疑林香草到底是哪個旮旯裡出來的!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趙九重原本就沒吃什麽,可此時又覺胃酸不已,也不敢埋頭看地面。
只怕稍一埋頭,又會吐上一地。
此時的林香草已經快速回了停放屍體的屋中了,
他將屍體的一排牙齒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依舊是完好無損。至於腳上,據小紅所說,張吳氏的左腳是跛的,她拿出刀子,朝著那焦屍說了一句對不住,這才將左腳上的焦肉一點點的割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割的只剩下骨頭了,院門處忽然傳來了‘吱呀’一聲響動,林香草趕忙朝著門口看了去,果真見得趙九重正站在門口。
“別動!”幾乎是下意識的,林香草朝著趙九重喊了一聲。
趙九重一愣,果真站在房門口愣了愣,但很快,她就朝著林香草這邊走來了。
“我正在割肉,你就不怕再吐一地!”
林香草收好刀子,起身,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原本,她就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他,可他要是不聽,那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你在幹什麽?”悶了半響,趙九重終於問了一句。
“割肉,沒見著?”言語之間,林香草揚了揚自己手裡的刀子。
此時,那刀子上分明還泛著油光!
趙九重的目光緩緩地朝著地上的人看了去,只見那焦屍完整無損的左腳處,此時此刻,已經被林香草割的顯出骨頭了。
他怔怔的看著那屍體,半響也沒有動彈一下。
林香草眼看著趙九重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一時間,心生擔憂,他是提醒了他的!
“哇!”
就當林香草還想讓他出去的時候,只聽趙九重一聲乾嘔,捂著嘴就朝外頭奔了去。
不多時,果真聽見一陣嘔吐的聲音傳來!
林香草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刀子,又看了看那具焦屍,整個人很是無奈。
她可是提醒過他的,誰知道,他比她想象中還要菜!
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林香草往外頭走了去,站在房門處,朝著院子裡,佝僂著身子正吐個不停的男人開了口。
“趙大人,你沒事兒吧?”
明顯,趙九重的背脊僵了僵,他這個動作保持了許久。
本著關心他的態度,林香草朝她那處走了去。
“別過來!”可就在這時候,趙九重忽然朝她喊了一聲,林香草悶在那處。
“我就想問問你,要不要端一杯水給你,剛剛吐過,嘴巴裡肯定很不好受吧。”
林香草剛剛問完,趙九重終於忍不住又‘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小老爺,你沒事兒吧,這是怎麽了。”胡媽聽見了響動,連忙出來查看。
林香草原本也想上去看看,可見著趙九重那樣子,終於還是轉身回了停屍房裡。
如今有胡媽過來照看,他應該很快就好了吧。自個兒要是再湊上去,保不齊,他還得吐上第三次!
心裡想著,又是滿滿的無奈和同情。
就他這樣的身體素質,當上一年半載的知縣也就罷了,若是當上一輩子,還不得把身體給拖垮。
回了屋裡,林香草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那焦屍左腿上的肉全部剔下來了。
掰過骨頭仔細一看,那屍骨的腳踝處還真有一處骨折!也就是說,這個焦屍果真不是張小翠的,而是自來跛腳的張吳氏!
林香草將這一新發現告知趙九重的時候,趙九重已經吐得七葷八素,面色泛白了。
林香草見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趙大人,我往後剖東西的時候,你別過來就是。”
趙九重微驚,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以後?還有以後?”
他就從未聽說過哪個縣的仵作沒事兒就剖屍體的,倒是她,看著斯文嬌小,竟做這些事兒!
本還想說些什麽,可又想著她的重大發現,他終是抿了抿嘴,沒再多言。
林香草訕笑:“趙大人,如今看來,張小翠是當真沒死,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陳喜仁將她藏起來了。”趙九重點頭,微微思忖,終道:“這事兒莫要聲張,切不可驚了陳喜仁。”
林香草點頭,怕他重提剖屍一事兒,趕緊腳底抹油,尋了個由頭走了。
一出了衙門,不曾想,竟遇到了六福。
六福一看到林香草,連忙迎了上來:“林姑娘。”
林香草嚇了一跳,反手指了指自己,頗有些明知故問道:“你,在叫我?”
此時此刻,她明明就是一身男人裝扮,他不可能如此肯定的認出她才是。
誰知道,六福笑了笑,回了一句:“剛剛趙大人堂審的時候,我就看到林姑娘了,如今是特意在這裡等姑娘的。”
林香草乾咳了兩聲,想起他是馮謙的身邊人,認出她也並不稀奇,這才道:“找我?馮謙讓你來的?”
那日馮謙和她道別,她本以為,他已經走了。
“不是,少東家不在趙縣,是新東家找你!”六福說了一句,見林香草滿臉困惑的看著他,顯然是一副聽不明白的樣子,連忙解釋:“來福酒樓的新東家,姑娘的冰粉賣的極好,東家讓我來找你過去商量商量冰粉的供應問題。”
林香草怎舌,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了,也就是馮謙那表叔要找她。
好事兒,這是大大的好事兒。
山裡的冰粉籽原本就還多,若是可以和來福酒樓合作合作,不但能打開冰粉的知名度,還能賺一筆銀子,日後,自己有了余錢,也能正兒八經的開個小鋪子,做點小買賣。
面上一喜,林香草趕忙道:“麻煩帶路。”
路上,六福跟林香草說起冰粉早兩日就斷貨的事兒,又談起了新東家,也就是馮謙那遠房表叔馮千旦的意思,大概是說希望她將冰粉的價格壓一壓,他會多買一些。
林香草沒說話,心裡則是斷斷不會答應的。
雖然,她沒有見過馮千旦,可從他這般火急火燎的讓六福來找她,就看的出來,這馮千旦就是個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