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結伴走進林子,途中斜陽灑下,林子裡一片靜謐,一條小路直通深處,不時驚起一捧飛鳥,倒有些林深時見鹿的幽靜。
一開始林子還很茂密,但複行數百步之後,卻是豁然開朗,一間茅廬,茅廬前還有一口造型奇特如同丹爐的東西在那兀自發著熱,雖是氣密性還不錯,但靠近了卻總有些難聞的氣息,雖不濃鬱,但卻讓人難以接近。
“他還煉丹?”
郡主眉頭緊蹙,她自小痛恨方士,那些個人只會妖言惑眾,若是這個自己覺得有趣的人也是個方士的話,她立即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不是。”左柔搖頭道:“這怕是某種藥,你們繞著走些,死東西說過,但凡是聞之發涼、發苦、刺鼻、發甜的東西,都最好莫要靠近。”
“有毒?”
“嗯。”左柔點頭道:“即使是我那神藥,也是虎狼之藥,若是用之不當也是會死人的。”
“那可是我皇帝哥哥都誇讚的天下第一藥……”郡主有些吃驚:“竟是毒藥?”
“那是自然,是藥三分毒,更何況可從地府撈人的神藥。”左柔雖還是有些生氣,但提到青霉素時,倒也是有幾分自豪:“等閑人我是不肯賣的,定要我堂裡幾個坐鎮的名醫聯名說可以釋此藥方可從我處取來鑰匙。”
“這也是他說的?”
“嗯。”左柔點頭道:“他其實是有濟世之心的,只是……”
巧雲在旁邊補充道:“該打還是得打。”
“對!”
順著小路繼續往裡走,就見到了一個乾淨的山洞,山洞不深,裡頭有火光透出,靠近時還有一股濃厚的酒香味。
“哇!私釀酒水!”郡主背著手:“可讓我抓到把柄了。”
“這是酒精。”左柔繼續搖頭道:“這東西也是個神藥,常有人傷後高熱,不久便會神志不清嚎叫而死,若是在受傷之初用這名為酒精之物清洗傷口,雖洗時痛苦,但卻近乎再沒有出現那種慘烈之狀,若是遇到有些灌膿、皮肉潰爛,也是能洗的,每日一洗三到五日便能痊愈,不再複發。只是洗時同樣疼痛難忍。”
“還有這事?我定要見識見識。”
見到一貫能把自己智力壓製的郡主也露出驚豔神情,左柔的情緒不自覺的好了幾分,甚至略帶上了些得意。
“還有許多呢,到時候可有你見識的。”
說著,左柔在洞口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看巧雲:“巧雲姐,你先進去探查一下,省得那家夥又沒穿衣服,髒汙了郡主的眼睛。”
巧雲笑了一下,點頭之後進入了山洞,而郡主上下打量著左柔:“柔姐姐,聽你這話,你怕是不止一次看過了吧?呵,還說什麽怕髒汙我眼睛,分明便是你不舍得給我看。”
“我……”
左柔被噎得夠嗆,但卻又不好辯解什麽,畢竟她真的是看過的,還不止一次……說起來尷尬,不提也罷,辣眼睛。
巧雲走進山洞,發現宋北雲已經躺在椅子上睡熟了,旁邊放著半碗醬紫色的東西,她走上前拿起碗嗅了一下,一股濃香的酒味就衝了上來,香味甘醇、濃厚,當屬頂級烈酒。
她也不在意的喝了一口,立刻感覺一股火焰似的從喉頭流到了胃裡,接著渾身就開始熱辣辣的,臉上也噗噗的紅了起來。
她輕輕皺了皺眉頭,幾乎站立不穩,但到底是自小練武的,強行壓住翻騰的血氣,深吸了兩口氣,哭笑不得的玩下身子在宋北雲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傻弟弟……”
說完,
她起身離開返回了洞外,笑著對左柔和郡主說道:“他在裡頭睡著呢。” “好!”左柔撩起袖子一頭就鑽了進去。
而郡主剛想跟著進去,卻在巧雲的身邊停了下來,她上下仔細打量著巧雲,突然嫣然一笑,隨後才跟著左柔走了進去。
巧雲心裡一驚,她其實打心裡是有些害怕這個郡主的,她太聰明了,聰明到不似個女子,眼神仿佛能透析人心,剛才那一笑真的如同好像看透了什麽似的,而巧雲想到剛才自己那輕薄大膽的行為,不禁的臉上一紅,但很快也只能藹然一歎。
畢竟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的親上一下,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酸楚吧。
等她再進去時,左柔已經一隻腳踩在了宋北雲的胸口上,當然是脫了鞋的,因為若是穿著鞋,若是以宋北雲那愛乾淨的性格,他一定會當場宰了左柔,而到時候巧雲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錯了!”
宋北雲被驚醒,二話不說直接認錯。
“你錯哪了!”
“不知道,但我就是錯了!”宋北雲的語氣鏗鏘堅定:“不管你說什麽你問什麽,就是我錯了,錯了就錯了,沒錯也是錯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郡主饒是憋不住的笑了出聲,而宋北雲一愣,歪頭看了過去,而郡主也剛好側著身子從左柔的身後探過了半個身位,看到宋北雲的慫樣,她徑直再次笑了出聲。
“握草……”
宋北雲一激動直接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左柔的腳還在他身上,這猛然坐起,直接就讓左柔失去了平衡,身子一仰,腳下一滑就向前栽倒而去。
因為速度太快,還沒等巧雲靠近她便已經撲到了宋北雲身上,胸口直接撞在了他鼻子上,就聽哢的一聲,宋北雲哀嚎聲就響徹了起來。
等左柔匆匆起身時,發現宋北雲已經滿臉是血了,她當時也慌了神,連忙掏出手絹蹲在他旁邊:“你沒事吧?”
“我沒事?”宋北雲疼的鼻涕眼淚和鼻血都同時在往外噴:“我……我特麽……”
趕緊用手絹捂住宋北雲的鼻子,左柔喊道:“巧雲姐……”
巧雲也沒見過這陣仗,她一下也晃了神,最後索性點了宋北雲的穴才將將讓他不再出血,但此刻他已經變成了極慘的模樣,蹲在地上捂著鼻子,欲哭無淚。
“你山水迢迢的從金陵城來這,就為了用你的排骨撞我一下?”
說到排骨的時候,宋北雲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郡主的胸口,而郡主低垂著眼瞼,顯然是看到了他的眼神,眉頭一挑,衝他笑了起來。
而左柔站在那也捂著胸口:“什麽排骨……你這人……”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氣不過:“這是正巧撞在了中間,若是……若是偏一些,也不會這樣,我……我還是有一點的。”
“有一點!?”宋北雲整個人都暴躁了,也顧不得郡主在不在了:“你那一點以為我不知道是嗎?人家是張開手來抓,你得有三根手指擠!”
這個擠字用得神妙,左柔整個人就跟釘在那裡一樣,尷尬至極的看了看宋北雲,又回頭看了看郡主。這一看不要緊,郡主首先就已經繃不住了,她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大笑了起來,若不是地上有些灰塵,她定然是要打上幾個滾的。
“你們平時都是如此有趣的嗎?”
好不容易笑夠了,而左柔的鴛鴦繡錦緞手帕也被宋北雲卷成了卷塞進了鼻孔裡,郡主背著手繞著宋北雲轉了兩圈。
“唔,草民,你可知罪?”
宋北雲撓了撓後腦杓:“郡主,沒人告訴過你嗎?自謙的稱呼用在人家身上算罵人。”
郡主宕機了,輪倒了左柔開始笑了,她哈哈大笑著說道:“金鈴兒,你不是說願意被他日日衝夜夜撞的嗎?怎的就說不出話了?”
這話一出口,就連巧雲都捂住了臉轉過了頭,自家這小姐……怕是沒救了。
“啊?”宋北雲上下打量著郡主:“還有這等好事?”
郡主瞪著眼睛紅著臉, 尬在那裡,她打不過左柔,所以隻好把你往宋北雲身上撒:“你敢亂嚼舌頭?也不怕我將你抓起來。”
“真要抓我,就不會是你親自來了。”宋北雲取了個小碗放了些酒精開始清理臉上的血汙:“我就知道躲不開這一劫了。”
“劫???”
郡主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宋北雲:“你說我是劫?你可知本郡主……”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天資縱橫、美麗端莊,追求者從南京排到了汴京,親自過來找我這個泥腿子是給我臉上貼金,我居然還說這種不知好歹的話。”
郡主一句話被完全給懟在了嗓子眼,說不出又咽不下去,難受的緊,而左柔看到一貫伶牙俐齒的郡主總算是吃癟了,高興的拍起了手。
“不是我說,郡主。”宋北雲站起身:“我是真不想跟皇家扯上關系。”
說完,他指著左柔:“這個髒東西,又是騙我自己死了老公、又是騙我跟家裡鬧翻、又是騙我父母雙亡,你當我不知道她騙我啊?要不是最近那個王公子出現,我連她的身份都懶得問。”
左柔噘著嘴:“我真的跟家裡鬧翻了嘛……”
郡主倒是不生氣,只是背著手饒有興致的圍著宋北雲轉圈圈:”你倒是個能說會道的嘛,也不知道有幾分真才實學。”
“我就是一沒有功名的小人物,能有什麽真才實學,求求您放了我吧。”宋北雲歎氣道:“沒見我兩次都躲著你麽?”
郡主突然蹲下身子,跟宋北雲四目相對:“想當福王駙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