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洛薩提前來到了約定見面的地點。
他所處的位置是諾克薩斯舊城區的一個偏僻小巷,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苔蘚已經長滿了整塊路面。
沒多少人想要來諾克薩斯的舊城區,這裡低於地表,街道高低層次不齊、互相重疊。
諾克薩斯以實力為尊,而在實力競爭中敗下陣來沒有得到社會地位的人就聚集於此。
舊城區很亂,平民幾乎不踏足這裡,貴族們也不敢不帶衛兵就在這裡走。
為了低調起見,洛薩特意買了兩套平民服飾,他不想在舊城區平添麻煩。
但即使是這樣,洛薩在過來的途中還是遭遇了一次搶劫、兩次扒手、六次招嫖和不計其數的乞討,雖然都被他用怪力擺平了,但還是讓洛薩感覺很煩躁。
他來舊城區是為了見斯維因給他安排的新老師。
一位暗殺老師。
幾天前,當洛薩在謁見廳說出自己想學暗殺時,斯維因感到有點意外,他本以為洛薩會選擇學習魔法或者戰爭,畢竟這兩項技能會極大地提升洛薩的能力。
但洛薩有自己的考量。
他確實很想學習魔法,曾見到過傳奇法師瑞茲的他深知魔法有多麽可怕,瑞茲那樣級別的法師一人就抵得上一隻軍隊。
但在學習了一年知識後,洛薩也對魔法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簡單來說,魔法這項技藝非常看天賦,天賦好的人甚至可以無師自通,而天賦差的人窮盡一生都入不了門。
遺憾的是,洛薩的魔法天賦比較差。他曾自己嘗試過釋放一些簡單的小法術,但全都失敗了。
如果說洛薩沒選擇學習魔法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適合,那麽他不選擇跟著德萊厄斯學習帶兵就是單純地因為厭惡。
他不喜歡諾克薩斯士兵,從他記事以來,諾克薩斯士兵每年都在侵擾弗雷爾卓德的各個氏族,所以洛薩對他們有著長足的仇恨。
洛薩可以接受自己暫時成了諾克薩斯人,但他絕對不願穿上諾克薩斯那血紅的軍甲。
而學習暗殺也不是洛薩一時興起,他想過很久,他現在的長處只有兩個,力氣大以及不死身,而力氣大的人比比皆是,不死身也有著自己的極限承受范圍。
洛薩現在迫切地想提高自己的個人實力,這樣他才有資本去想其他的。
洛薩想過去學弓箭,他本來就用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弓,但在深思熟慮後,他覺得弓箭的使用限制有些多,很難發揮他的長處。
洛薩覺得暗殺是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力氣大讓他無需太依賴複雜的武器技巧也能殺死敵人,不死身則讓他在一擊必殺的暗殺行動中佔盡便宜。
如果選擇學習武術,光明正大地和人打,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種方式可以破解洛薩的不死身,尤其是洛薩特別忌憚的魔法。
即使沒法破解不死身,洛薩在面對德萊厄斯時也被他擊敗並俘虜,所以洛薩覺得自己想要在短時間內變得盡可能強大,必須另辟蹊徑。
洛薩耐心地等著,斯維因說會給他安排諾克薩斯最強的刺客來擔任他的老師。
約定時間臨近時,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洛薩的視野裡。
女人長得很美,卻有一股陰狠的氣質。一頭深紅色的長發,左眼有一道疤,上半身隻穿了一件緊身胸衣,凸顯出挺拔雙峰的同時將纖細的腰肢給露出來,還可以看到她側身的紋身。下半身還是一件緊身的皮褲,勾勒出她修長的雙腿曲線。
“妓女?”這是洛薩看到這個女人時的第一反應,在舊城區還穿的這麽暴露,除了妓女也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但女人手上拿著的兩樣東西立刻讓洛薩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是一對雙刃,洛薩在書上曾看過這種形狀的刀,那是只有頂級的刺客才能駕馭的武器。
女人看向洛薩,開口問道:“你是誰?”
洛薩覺得自己要是說出錯誤的答案,女人下一秒就會衝過來用雙刃劈開他的喉嚨。
“斯維因大統領讓我來見我的新老師。”洛薩直言道。
“就是你啊……”女人像貓一般輕盈地走著,她雖然穿著皮靴,但踩在石板路上的每一步都沒有發出聲音,洛薩用敏銳的視力發現她走過的苔蘚都沒有被踩壞,只是稍稍壓低了一點。
洛薩立刻確信,這就是他的老師。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洛薩,她雙手抱在胸前,下巴抵在手中刀刃的鋒面,洛薩有些擔心她會把自己劃傷,但事實證明洛薩的擔心是多余的。
“長的不算太高,是發育期還沒過嗎?”女人摸摸洛薩的手肘,“嗯……果然……”
“這是在幹什麽?體檢?”洛薩不明所以,但女人這麽做肯定有道理,他只能安靜地等著。
女人摸了一會兒,突然道:“把衣服脫了。”
洛薩睜圓了眼睛:“現在?”
“快點,別廢話,想當我的學生你只需要記住一點,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不需要提問題。”女人不耐煩地道。
洛薩覺得眼前的老師雖然很漂亮,但脾氣真差。
洛薩糾結了一下,還是一件一件地把自己的衣服脫下,這是他第一次在艾希以外的異性前裸露身體,感覺格外別扭。
很快,洛薩脫得只剩內褲。
“你是聽不懂諾克薩斯語嗎?我讓你脫光!”女人用刀尖指著洛薩的內褲。
洛薩歎了口氣,還是把內褲也給脫掉了。
女人一遍又一遍地觀察著一絲不掛的洛薩,不滿地嘖了一聲:“切,雛兒。”
“雛兒?”洛薩不明所以。
女人叉著腰,眼中滿是對洛薩的不屑:“你身體素質還算可以,達到了當我學生的條件,但你身上怎麽一點疤痕都沒有!”
洛薩恍然,他的不死身讓他身上的所有傷口都不可能留下疤痕, 所以女人誤以為他從來沒戰鬥過。
“我真是搞不懂大統領,非要讓我浪費時間當你這麽個新手的老師……”女人搖頭道。
“怎麽回事,難度斯維因沒有告訴她我不死身的事情嗎?”洛薩不解,但他也沒有急著解釋。
“算了,既然是大統領的命令我就勉為其難地教教你吧。”女人放棄似地說著,“聽好了,我對我的學徒一點都不留情,如果你沒能完成我的任務,我就殺掉你,就和我以前的學徒們一樣。”
“大統領跟我說你以前沒教過人。”
“是嗎,我忘了,殺過的人太多,已經記不清了。”女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個人當我的老師真的沒問題嗎?”洛薩不由得懷疑起來。
“總之,我先給你第一個任務,殺一個人,今天午夜把人頭帶到這裡來。”女人把玩著自己的深紅色發梢。
“殺人?”洛薩眉頭緊鎖,“殺誰?”
“隨便殺誰,你大街上看誰不順眼就殺誰吧。”女人打了個哈欠。
“我不會濫殺。”洛薩語氣沉悶。
“想當我的學徒,你就得學會濫殺。”女人甩甩自己的長發,留給洛薩一個絕美的笑容,“濫殺可不是我的禁忌。”
說完,女人便離去了。
洛薩深吸了兩口氣,他不明白斯維因給他找的老師怎麽是這幅德行。
“該死的女人,連她名字都沒有告訴我。”洛薩穿上自己的衣服,“我的名字也沒問。”
洛薩不悅地離開小巷,一個身影正緊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