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浩瀚的靈魂威壓啊!只是彈指間,便已叫諸方風雲變色了。
感受到這股威壓,除卻洛歌外,眾人皆是身子一顫。
“靈王一重天大圓滿……一百多歲能修成這般,天賦已然相當不錯了。逍遙君,雲凡君,這次我們可是碰上大麻煩了。”水澤空面色凝重,眼底凝聚起一抹不甘心。
先前這程剛所展露出來的,也便只有大靈師四重天的修為,如今竟是躍進了一個層次,這倒是有些棘手了。以往他除掉的那些個四大邪教,雖有修為高過自己,卻也可勉強將之重創擊殺。可今兒這廝,竟是靈王的修真境界,且不說他能否戰敗程剛,若他能夠將之重創,便已是長生天的眷顧了。
因為從地階修真開始,人族雖可越階一戰,卻難免是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他是個從商的商人,這等賠本買賣,他腦子被驢踢了才回去做。
可一想到不能夠除去邪教之子,水澤空便恨得牙癢癢。
“靈王而已,有何無可奈何?”待到傷勢回復,魏無痕召來龍泉劍,冰冷的劍刃直指程剛。但見他朗聲一笑,“吾以龍泉為名,證道劍心!但求諸天萬界,借道劍氣與我來用用!”
他緩緩將龍泉舉起,一時劍芒閃爍,天地間雷聲轟鳴。一道低低的龍吟,驀然傳入眾人腦海。
天上奔來一條金龍的虛影,盤繞著魏無痕頭頂一隅。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倏地融進那龍泉劍中。恍恍惚惚間,眾人隱隱看到龍泉劍上的龍紋,似是愈發栩栩如生了起來。
而魏無痕的靈魂威壓,也一下子提升到了叫眾人所震撼的地步。
“傳聞歐冶子鑄七星龍淵,也便是龍泉劍時,融進了洪荒龍族的王族血脈。得此劍者可憑借劍身裡蘊含的龍之血,借用天地間殘留的龍族修真劍氣。我只在古籍上看過,一直當它是個傳聞。今日一見,那傳聞竟是真的!”死死盯著龍泉劍上微微顫動的龍紋,蕭惠容的語氣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洛歌抿唇不言。
那龍族之血,可是那廝的血呢——
而昔年,那二人可是情同手足的。今日龍淵又現,還是落在他手裡,那麽那廝也該蘇醒了罷。
“靈王一重天?”程剛斂回氣息,模樣已然變化成了一位身著陰陽道袍的道士。他目光貪婪地看著魏無痕手裡的長劍,舔著唇角,“這般好的長劍,歸了你可真是浪費。不若與我,好給它尋個好主人罷!”話音落下,便見他祭出一柄長劍,朝著魏無痕奔了過去。
魏無痕面無畏懼,手持龍泉,以全力於電光火石間奔向程剛。兩劍交鋒,鋒芒畢露。凜然劍氣四下散開,震得好些人站不住腳。
這便是地階修真者之間的戰鬥麽?蕭惠容看著,目光裡滿是震驚與興奮。
李蝶兒見自家夫君暴露了身份,便也不再顧及,與何平相看,同時頷首變化了模樣——俱是變做個陰陽道服的人兒,祭出自己武器,就要上前去相助。
水澤空與祁酒眼疾手快,反手祭出重黎與鳳鳴,一人執劍一人撫琴,只在片刻便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無知小兒,也敢攔姑奶奶的路?”李蝶兒冷冷一笑,眸光倏地一沉,一股同程剛一模一樣的氣勢爆了開來。
何平見她展露實力,便也不再猶豫。只是他所散開的氣勢,竟比程剛夫婦還要高了一籌。
“靈王九重天大圓滿!”蕭惠容的面色頓時一白。
他們之中修為最高的,
也只有大靈師九重天圓滿,而這廝竟已是靈王九重天了。這下子,估摸著是要栽在這裡了。可歎可恨他尚未娶了他那未過門的妻兒,竟是要淒淒慘慘地死在這勞什子的荒蕪戰場上! “阿澤,施以靈劍陣,以音殺帶動劍氣,借以天地之靈,或可暫壓他一時。”祁酒心底微微震驚,面上仍是先前的溫潤淡漠,沉靜下來後,他迅速開口道。側頭看看杵在原地的洛歌,眉心微皺,卻心知此刻容不得自己多分心,需得全力配合阿澤,隻得又將目光轉了過去。
水澤空也不多言,反手祭出一隻酒葫蘆,喝下一口後將重黎拋了出去。
祁酒一手斜抱琴,一手扣上琴弦,錚錚琴音傾瀉而出。肉眼可見的音波落到重黎劍上,使之幻化出無數劍氣,以極其強悍的威壓四散開去。
拚了!
蕭惠容,林策及葛文睿見祁酒與水澤空出手了,咬咬牙各自祭出武器,分散著衝過去以全力而攻之。
“哼,不痛不癢。”李蝶兒睨著妖嬈的眸,眼底淌出一抹不屑。
眼見眾者開始混戰,洛歌只是靜靜瞧著, 杵在原地不動,猶似稻草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一己私欲而能屠戮整個村落,為一己私欲而能暗中加害他人——其實她何嘗不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刻意靠近他們,隻為那件事呢。
同一堆粟米中,有好有壞。人也如此。
他們各有私念,為了那渺小的希望,在明知自己打不過的情況下,卻還是要奮起反擊。
這不是笨,這是一種對於生命的倔強。
“所以——”心靜如水的洛歌緩緩抬頭,清澈如水卻是淡漠的目光直射長空,空靈的聲音緩緩響起,一字一頓輕啟雙唇道,“長生天啊,你看到了麽?”
“長生天啊,你看到了麽——”
這一句話,旋旋繞繞回響在這一方天地,叫眾人俱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裝神弄鬼!”程剛落到不遠處,見洛歌靜靜站著,不屑地翻翻眼皮子冷嘲一聲。
一柄長劍驀然擦著他的鼻尖過去,劍刃鋒利,一下子將程剛額上碎發給盡數削落。
“誰給你的膽子,與本座對戰時,敢分了心思?”魏無痕收回龍泉,見程剛面上冷汗直冒,唇角弧度微勾,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與厭惡。
“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敢以本座自謂?”程剛冷冷一笑,抄起長劍變幻步伐,帶著狂暴的氣息逼近魏無痕。
“忘了告訴你我的名諱。老子的名字,叫做——魏無痕。”一字一頓吐出最後三字,魏無痕唇畔弧度越勾越大,只是依舊沒有絲毫溫度,“你說,老子有沒有資本,以本座自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