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校官一臉蕭肅,手指搭在扳機上。
目光如炬。
他出身邊疆,稱得上身經百戰,親手斃敵二十余人。
殺一個人,對於這名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來說。
易如反掌。
可就在按下扳機的一瞬間,他卻產生了些許動搖,因為,面前的青年,是一個平民,是自己投身軍旅,拱衛的同胞。
雖然軍令在身,但他的心中仍舊出現了一絲掙扎,除掉姬昊天,固然完成了使命,但卻玷汙了他的職業生涯。
姬昊天巍然不動,眼神冰冷的盯著對面的校官,他不忍對於拱衛華夏的軍人動手,並不代表他束手待斃。
所以,他在等待,也在校官的眼中尋找著東西,相比於肢體,姬昊天更願意相信人的眼神。
肅殺之氣彌漫,似是空氣都凝固些許。
校官手握鋼槍,在他看來,自己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取走姬昊天的性命,可面對軍令和人性的雙重考驗。
他,滿心掙扎。
姬昊天同樣在等待,因為他敏銳的捕捉到了校官眼中的一抹抗拒。
“你身後的人,是誰?”
校官眼中的抗爭之色,讓姬昊天的殺心淡了幾分,軍中男兒,在軍令面前,都是冷血機器,既然面前的校官並非禍首,姬昊天自然不願涉及無辜。
“放肆!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敢質問我!真不知死活了嗎!”
校官一聲暴喝,目光威嚴。
“你投身軍旅,究竟是為了保家衛國,還是謀取私利?”
姬昊天淡然看著面前的校官:“身為軍官,置辦私產,用部隊的力量為私人的生意保駕護航,這與喝兵血有何差別?你真的認為這種人,值得你去效忠嗎?”
聲如洪鍾。
難藏其中憤怒。
姬昊天如今崇高尊貴,可他畢竟是從底層士兵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步履維艱。
所以他更能體會底層士兵的不易,多年來,他對麾下士兵多有體恤,故此深得人心。
邊關將士不比國內,多年來,國內天下安定,海晏河清。
但邊關,從未太平。
世界列強垂涎華夏物產富饒,周邊小國趨炎附勢不斷尋釁。
這些囂張的氣焰,全都是用邊關將士的血肉鎮壓的,今日見到軍中辛苦培養的軍人已經淪為私人護衛一般。
他不僅心痛。
而且憤怒。
校官聽見姬昊天的質問,眼角跳動,大好男兒熱血從戎,誰不想金戈鐵馬保家衛國,誰不想馳騁疆場決勝千裡。
可事實上,他今日的作為,已經跟夢想和初衷背道而馳,但他別無選擇。
從戎十余年,從入伍到選拔進入講武堂,再到如今升任營長,他用盡了整個青春,不曾悔過,不曾怕過。
每一個軍人,骨子裡都滿帶著驕傲,他也曾確信,自己可以將一生奉獻給軍營。
但理想豐滿,現實卻骨感淒冷。
他即將面臨轉業複原,沒有一個兵是願意離開軍營的,他也一樣,而今天,他接到了高層首長的指令,擒拿姬昊天。
這件事一旦辦成,一旦辦的漂亮,他或許就有了留下的希望。
可此時此刻,用無辜平民的血,去換取自己的遠大前程,他終於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怎麽,不願說,還是不敢說?”
姬昊天看著不發一語的校官,目光愈發讓人感覺如芒在背:“作為一名軍人,你究竟是忘了初心,還是早已經被利欲蒙蔽了雙眼,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和職責?!”
一句質問,戳中了校官心中的痛點。
他猛然抬頭,看向姬昊天:“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殺人犯!你有什麽資格來這裡質問我?!”
姬昊天看著校官的肩章,
聲音清冷:“龍脈山莊規模龐大,總價值十數億,你認為這是平常人能夠操縱的嗎?他的幕後老板身在軍中,卻私用資金營建自己的安樂窩,對於這種禍國殃民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你要知道,你的權利和榮耀,是國與民給的,不是他給你的!”校官沉默不語,他一生驕傲,行事磊落,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奚落過。
但今日作為。
卻,讓他啞口無言。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
姬昊天看著校官的眼睛:“你身後這個喝兵血的人,是誰?”
目光如海。
似能直映人心。
威嚴,凜冽,不容抗拒。
校官看見姬昊天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凜,情緒複雜。
姬昊天的眼神,讓他感覺無比熟悉。
那還是他在邊疆服役之時。
這種眼神,是那些身居高位,一生征伐的將軍們,才有的目光。
姬昊天的目光,讓校官莫名畏懼:“我便是告訴了你,又能如何?”
姬昊天微微一笑:“我能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聲音平靜。
笑容平常。
卻讓人感受到了其中充足的自信心。
“笑話,你一介草民,真以為自己有膽殺掉幾個平頭百姓,就能呼風喚雨,不可一世了嗎?我告訴你,這是軍隊!不是你接觸的市井江湖!軍中人士, 更不是你今日殺掉的那種酒囊飯袋!”
校官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看見姬昊天滿目自信,更是微微搖頭,暗歎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龍脈山莊背後那位,權勢滔天,在雲州地界風頭無兩,就憑你這麽一個如同井底之蛙的毛頭小子,居然也放在這大放厥詞?要讓他付出代價?”
“是啊,井底之蛙觀天三寸,有些人的眼界,或許用盡一生都難以提高。”
姬昊天並未理會校官的揶揄,繼續道:“我能不能做到,你無須關心,只要告訴我這個人的名字。”
他執掌三軍,一路浴血,歷經大戰無數,見慣了士兵成片倒下,見慣了戰場滿目瘡痍。
同為人。
同為熱血男兒。
前方將士以命搏殺,護衛泱泱華夏。
而後方軍官居然如此奢靡。
相互對比,不僅令人痛心疾首,更令姬昊天怒火滔天。
其他事他能坐井上觀,可此時他面對的事情,乃是關乎到無數士兵前程,和軍中風紀之事,決不能放任為之。
校官並不知道姬昊天的身份,卻明顯察覺到了他的憤怒,晃神間,居然有些自歎不如,面前的青年一介草民,都知道心系兵員福祉,自己作為軍官,居然蒙了心智,跟這些貪贓枉法之徒同流合汙。
羞臊之下,軍官一聲喟歎:“即便告訴你,你又能何妨呢,你可知道那龍脈山莊的幕後老板是誰?我告訴你,他是……”
“砰!”
語未出口。
一聲槍響,血濺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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