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欒秋寒跪在周天明身邊，眼中的桀驁氣息霎時消散無蹤，身為一方家主的倨傲之色也隨即蕩然無存:“雲州欒閥！甘為姬先生鷹犬！”

“踏踏！”

姬昊天終於有所動作，起身離開沙發，徑直向前走去。

“嘶——”

趙尚俊雙拳緊握，掌心猶如水洗，猛然吸了一口涼氣。

隨著姬昊天逐漸前行，他似乎看見，這個殺人如蒿，翻雲覆雨，攪得整個雲州城不得安寧的魔頭，猶如洪荒巨獸崢嶸而起，於百丈峰頂，俯視著他。

不發一語，卻迸發滔天恩威。

有那麽一瞬，趙尚俊忽然覺得，雲州這潭小小的池塘，根本不足以容納這條過江猛龍。

或者說，以姬昊天這份凡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從服的霸氣，天下何人能在其面前稱雄?

姬昊天與趙尚俊之間的距離，總共不到十米。

腳步未停，距離愈發拉近。

繼續拚殺下去，趙閥已經毫無勝算可能。

方家和丁家，便是前車之簽！

短短一兩秒鍾的功夫，趙尚俊已經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心中愈發濃厚的壓迫感，仿佛一雙化為實質的手掌，按在了他的雙肩之上，讓他，不得不跪。

“刷刷！”

趙尚俊終究跪了下去，同一時刻，房間內外百余護衛，齊刷刷跪倒在地，只剩姬昊天和溫可人昂然而立。

“天地為鑒！神明為證！趙閥從即日起，舉族臣服！凡江河所至，萬裡疆域，主令一出，莫敢不從！”

趙尚俊匍匐在地，朗聲開口:“繁華大世，趙家以新主為尊！你的名字！便是趙家舉族無上的榮耀！”

“咚！”

話音落，三名家主和百余族眾，紛紛叩首，以大禮行之。

勢大力沉，地板震顫。

姬昊天腳步不停，徑直向前走去，對於跪在地上，足以叱吒雲州的門閥家主視而不見:“四閥門主，只有丁金翀一人，算是男兒。”

語速輕緩，卻如同炸雷在側，語氣衝更是充滿了霸氣，輕蔑，和無比直白的鄙夷。

三人跪伏在地，心間激蕩。

卻，不敢反駁。

百余人跪了一地，隨著姬昊天前行，紛紛伏地退卻，讓開出路。

姬昊天步伐穩健，如君臨天下。

威壓如風，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來，強大的氣場，堪稱蓋世無雙。

……

新晨，飛雪如瀑，散落雲州城。

年關將至，寒冷的冬日氣息愈發凜冽，但仍舊沒有阻擋住新春來臨的熱鬧氣息。

大城市的快節奏被逐漸放緩，滿城上下一片祥和。

小年過去，春節便進入了倒計時，在這個所有人都無比輕松地時刻，一條消息卻猶如驚雷乍起，迅速擴散。

“聽說了嗎，今日一早，趙家、欒家和周家這三門，都進行了極大的變動，名下那些搜刮民財，而且違規的生意，全都關門停業了！”

“不僅如此，這三門還補交了巨額稅款，總額超過數百億。”

“據說丁家也深知罪孽深重，一把火燒了傲來巷的丁閥莊園，舉族遷走了。”

“你在開玩笑嗎?丁閥已經縱橫雲州數百年，怎麽可能放棄苦心經營的地盤，除非是皇族發威，或許能將他們嚇走，但皇族無上，怎麽會注意到雲州的地方豪紳呢?”

“雖然丁家的事情不知真假，但其他三閥的消息已經確定，看起來，他們確實收斂了許多！”

“……！”

謠言四起，以訛傳訛。

雲州六閥已經有兩門覆滅。

其余四門，悉數臣服於姬昊天腳下，

雖然甘為人仆，可除去姬昊天之外，他們仍舊是雲州最大的權柄。趙閥小年夜發生的一切，事關幾大家族名聲與威嚴，自然會被他們不遺余力的掩蓋下去，所以，媒體、新聞、網絡，除了漫天飛舞的謠言，沒有一條實錘的證據。

但結合幾大門閥的頻繁變動與行事風格的改變，越是沒有翔實的證據，雲州民眾口中衍生出來的流言版本也就越多。

雖然沒人知道哪條傳言才是真實的，但所有人都堅信，如今還存於雲州的四大門閥，一定，是遇見了難以招惹的存在。

或者，如今的雲州，已經出現了足以力壓四閥的勢力。

真相如何，無人知曉。

四閥高高在上，畢竟離普通人的生活太遠，雖然一時間，漫天流言成為了眾人口中的談資，但，終究還是弱化了下去。

但冥冥之中，已經有很多身處中高層的權貴與富商們，隱隱發覺，日後的雲州，仿佛已經不在是幾大家族的天下了。

“我怎麽感覺，如今的雲州，變化越來越大了，甚至，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

“……！”

……

鎮南醫館。

院子內一處避風的觀景亭中，凌巧雲母女正在給銅火鍋生炭，沈牧之也過來蹭飯，三個人一起忙碌，有說有笑。

廳外雪花如絮，洋洋灑灑，廳內歡聲笑語，氣氛融洽。

不遠處的遊廊中，姬昊天負手而立，看著園內的雪景， 若有所思。

四閥臣服，意味著雲州境內，姬昊天已經站在巔峰，姬家，已經成為了雲州的新主人。

溫可人自遠處走來，將披風輕輕搭在了姬昊天的肩頭:“少座，趙、欒、周三家，已經將府中所有人員的名單，還有家族名下的物資清單送來府中，請您發落。”

“罷了。”

姬昊天伸出手掌，任由雪花落在掌心:“三閥財富，我還不放在眼內，他們既已臣服，不用斬盡殺絕，告訴他們，以後，他們各自的家族，還有自己做主，但，要有分寸。”

“是。”

溫可人輕輕應聲:“您這次大發慈悲，沒有對這四閥聯盟的參與者斬盡殺絕，著實算是雲州幸事。”

姬昊天不置可否，他沒有誅殺趙尚俊等人，的確與心系雲州有關，否則這幾大門閥倘若同時倒下，接下來的數年甚至幾十年內，成為無主之地的雲州，勢必會產生烏煙瘴氣的哄搶。

天下熙攘，皆為利來利往，但征伐過後，終究還是要民眾去承擔那滿目瘡痍。

半晌後，姬昊天話鋒一轉:“六閥偃旗息鼓，可雲州，並不安寧，你別忘了，那個倒賣邊關輿圖的重寶會，便是在雲州興起的，如此忤逆不道之事，即便六閥中人，都不敢參與。”

“嗯。”

溫可人黛眉微蹙，對此深有體會:“出賣軍情，乃是與整個天下作對，能犯下如此罪行之人，六閥與之相比，著實，不值一提。”

“呼呼！”

風起，雪更急。

蒼茫大地，彌漫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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