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山,厲家宅邸。
“少座,我們到了,這一間,就是家父的臥房!”
在厲出塵的引領,和厲海中的陪同下,姬昊天來到了厲家莊園中一處偏僻的別院。
與佔地廣闊,無比豪華莊園比起來。
這間別院顯得極不起眼。
看來,厲金洪的病已經極其嚴重。
否則也不會藏得如此之深。
厲金洪的臥房很簡單,除了床榻,只有一張茶案,和旁邊的兩把黃花梨龍紋太師椅。
茶案之上,上好的檀香自宣德爐中嫋嫋飄蕩,一尊鬥彩雞缸杯靜靜擺放在茶盤之上,升騰的蒸汽散發著濃鬱茶香。
簡潔,卻又不失莊重。
“父親,少座大人到了!”
厲海中進門後,邁步走到床邊,對厲金洪輕聲開口。
“咳咳……咳咳咳……快!扶我起身!”
厲金洪在兩位兒子的攙扶下,緩緩從床上坐起。
病病殃殃。
氣勢全無。
年近七十的厲金洪雖為一閥之主,但久病不愈,早已經憔悴不堪。
須發皆白的臉上眉目無神,臉色更是蠟黃無比。
厲出塵掙扎起身,聲音虛弱的繼續道:
“少座!按照禮數,您大駕雲州,老朽本該親自前去迎接才對,但我年齡大了,體能精力每況日下,近日又實在抱恙,未能親自前往,還請少座恕罪。”
聲音低微。
神色恭敬。
短短幾句話講完,已經讓厲金洪額頭見汗,此刻他身體暴露在外的皮膚,已經升滿了密密麻麻的濃瘡,而且還滲出了惡心的粘液。
遠遠望去,根本沒有人形,像極了一直巨大的癩蛤蟆。
“罷了。”
姬昊天今日畢竟是來給厲金洪治病的,所以也沒擺什麽架子:
“厲老家主有心如此,本座能夠體會。”
“咕咚!”
與此同時,厲海中和厲出塵雙雙跪倒,對姬昊天參拜道:
“還望少座念在我厲家忠心耿耿,出手救我父親脫離苦海。”
姬昊天邁步走到厲金洪床邊,剛一靠近,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便充斥了鼻腔:
“伸手。”
“承蒙少座關照,老朽多有不恭了。”
厲金洪答應一聲,伸出了滑膩的手臂。
指尖剛一觸碰到厲金洪的手腕,姬昊天便蹙起了眉頭。
因為厲金洪的身體冰冷無比,仿佛一塊寒冰。
但是在他的體內,分明卻有一股灼熱似火的內力在隨著經脈湧動。
三屍蠱!
短短一瞬,姬昊天便弄清楚了厲金洪的病症。
下蠱之人狠戾非常,簡直毫無人性。
這種蠱出自苗疆,毒性異常猛烈,寄宿在宿主身體裡,依靠吸食宿主精血為食,排泄物便是至猛毒液,使宿主全身痙攣、起毒瘡,痛不欲生。
每次經過一輪圓月,此蠱便會凶猛三分,時至今日,厲金洪體內的蠱已經養至大成,如果不是姬昊天前來,恐怕厲金洪絕對挺不到當日中午。
按照厲家的財力和實力,這種三屍蠱,應該是很容易被檢測出來的,只是這投蠱之人內力極為雄厚,在下蠱的同時,又凝聚了一股強橫內力包裹蠱蟲,徹底掩蓋住了它的氣息。
如此一來,只要診脈之人的修為在投蠱那人之下,便永遠不可能發現端倪。
找到病症之後,姬昊天反而對這個下蠱之人產生了極大興趣,因為對方的功力雖然不如自己,但是也足以與自己有一敵之力了。
以對方的修為和手段,想要除掉厲金洪,簡直易如反掌,為什麽還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呢?
一念至此,姬昊天眼瞼低垂的發問道:
“厲家主,
你這傷,是何人所致?”“回稟少座,提起此事,老朽慚愧萬分,因為時至今日,老朽仍舊沒有察覺到這賊人的下落!”
隨著姬昊天向厲金洪體內輸送些許內力,厲金洪周身疼痛大減,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大約在一年之前,老朽無意中得知,在雲州境內,有敵國細作行動,於是便派出下人打探,這才得知他們之所以混跡在雲州,乃是為了利用雲州每年一次的地下黑市拍賣會,獲取一些邊關的軍事情報,正當我準備整合力量擒獲這些賊人的時候,忽然在家中遭遇了襲擊。”
提起此事,厲金洪仍舊心有余悸:
“這水雲山乃是我厲家根本,平日裡防衛森嚴,連一隻蒼蠅都混不進來,可是那名殺手居然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直接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索性當時昆侖山純陽觀的玄鼎真人雲遊至此,正巧被我請到府中做客,這才出手救下了我一條性命,那賊人離開的時候,倉促對我打了一掌,不過並未傷到我的根本,卻不知為何,老朽忽然就在半年前發病,變成了今天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姬昊天這才理解,為何厲金洪能在襲擊他的人手中撿了一條命,原來也是因為得到了化外高人的幫助。
在厲金洪提起自己遇襲,乃是因為發現了雲州有細作活動的時候,姬昊天也同時想起了趙必安前幾日在邊關帶回來的雲錦輿圖。
也不知道這張地圖,跟襲擊厲金洪的賊人有沒有關系。
姬昊天在思索之間,同時也在不斷運息,疏通著厲金洪的經脈,很快便鎖定了隨著血液移動的三屍蠱。
勁風獵獵。
隨著姬昊天內力湧動,他手掌邊緣的空氣已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漣漪,而厲金洪後頸處的一個膿包也逐漸鼓了起來。
“噗——”
隨著姬昊天手指微動,那處膿包驟然撐破。
一枚花生粒大小,通體雪白,卻帶著紅色脈絡的肉蟲子激射而出,重重撞在了牆壁之上。
隨著蟲子炸裂開來,大片黑色的血液濺了滿牆。
表面之上,甚至還隱隱有黑色的霧氣氤氳繚繞。
“呼呼!”
厲金洪體內的三屍蠱被姬昊天逼出去之後, 當即開始大口喘息。
半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呼吸如此通暢,周身都輕松了不少。
姬昊天收回氣息,在一旁的銀盆中洗完手,坐在了茶案旁邊,對厲海中與厲出塵吩咐道:
“蜈蚣、青蛇、蚰蜒、赤蟻、毒蜂、火蟬、蚯蚓,將這七種物品曬乾研磨,配合凝脂雪蓮混合成膏,每日子時為厲家主塗抹全身,同時取玄參、決明子、地骨皮、知母、夏枯草,配合西海藍眼芙蓉、東海落冥花煎服,七日後,厲家主便可無恙。”
厲金洪聞言,當即從病榻上起身,向姬昊天屈身跪倒:
“少座今日紆尊降貴,願意為老朽驅除惡疾,從此以後,我厲家上下,為您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姬昊天乃至尊之軀。
今日出手。
怎能不令厲金洪誠惶誠恐。
厲海中和厲出塵見狀,也紛紛跪倒參拜,沒想到半年來,他們訪遍天下名醫,連醫聖沈牧之都已經宣告死刑的病症,居然被姬昊天如此輕描淡寫的就給治愈了。
厲出塵激動之余,繼續開口道:
“少座,在下還有一事需要稟報,根據我的調查,當年禍亂姬家的一眾人等,如今已經私下組成武裝聯盟,企圖在四日之後的祭奠儀式上,對您不利。”
姬昊天聞聽此言,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因為厲出塵匯報的事,趙必安早已經向他稟明,不過厲出塵此刻能將這件事講出來,倒也足以證明了厲家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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