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毀屍體,盜竊器官,這些都發生在太平間?”
“是。”
“那你們有沒有設置攝像頭什麽的,這樣也就不用一直派人蹲守。”
話剛一出口張城就後悔了,李海逸他們與自己不同,畢竟穿著警服,言行舉止都要注意社會影響。
在太平間內放置攝像頭......多少都有點不尊重逝者的意味。
場面見多了,李海逸一眼就瞧出了張城心中所想,寬慰道:“辦案手段也並非必須墨守成規,放任犯罪分子繼續損毀屍體才是對逝者最大的不尊重。”
張城聽懂了李海逸話中的意思。
“這麽說你們在太平間內安置了監控探頭。”
“拍到了什麽?”他莫名有些緊張。
“什麽也沒拍到,那裡面似乎有種干擾,電子設備在裡面統統沒有信號,接收器的屏幕上只有一片嘈雜的雪花,”說到這裡,那位對設備頗為精通的組員無奈搖了搖頭。
“干擾?雪花?”張城沒來由的一陣惡寒,這場景怎麽這麽熟悉,好像713走廊外的監控探頭也曾是這樣。
713走廊外的監控探頭是受到了惡鬼孫押中的干擾,那太平間內的監控探頭呢?張城不禁陷入沉思,通過這一點是不是可以推測出東郊縣醫院的太平間內也存在著一隻鬼怪?
並且從其損毀屍體,盜竊器官這兩點分析,是惡鬼的可能性極高。
“張城,”李海逸看他一直發呆,不禁張嘴叫了他一聲:“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擺了擺手,張城瞬間回神。713失蹤案上面已經有了定論,他自然不會胡說八道。
“來,喝口水,說了這麽久連口水都沒喝,”李海逸彎下腰,從床底下拖出一整箱礦泉水,箱子上被扣開個大窟窿,能明顯看出少了幾瓶。
“不用麻煩了,我喝這個就行,”張城端起床頭櫃上的搪瓷杯,裡面還有半杯溫水。
“別!”李海逸等三人同時開口,站在左側的組員甚至已經伸手握住杯底,似乎只要張城有喝水的動作,他就會直接搶下。
“怎......怎麽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緊張。
“這水有什麽問題嗎?”
伸手拿下張城手中的搪瓷杯,李海逸遞上瓶礦泉水,“有沒有問題不清楚,不過醫院裡的水和吃的盡量不要碰。”
“小心點總是好的,”他替張城擰開了礦泉水瓶,“這水是市局送來的,一定沒問題。”
“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一手握著水瓶,張城萬萬沒想到幾個重案組刑警居然如此小心謹慎,這是在醫院,怎麽搞的像在犯罪現場一樣。
“從我們來的第一天起,麻煩就沒斷過,”李海逸歎了口氣,表情既無奈又奇怪,“先是孟偉下樓摔傷了腿,之後是劉文峰不知吃錯了什麽腹瀉的厲害,就在昨晚,我們放在門口的警靴還丟了,弄的我們現在只有拖鞋穿,”費力的抬了抬腿,他將腳上一雙塑料拖鞋展示給張城看。
低頭瞥了一眼,張城發現確實幾個人都穿著拖鞋。
“這能說明什麽?”除了同情他們運氣太差,張城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我們在孟偉摔倒的樓梯台階上發現了油漬,而劉文峰吃過的那籃水果上有細小的針孔,送去化驗後,說是被人用針管注入了導瀉劑。”
“你是說有人要害你們?”張城騰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睜的很大。
揮揮手讓張城不要緊張,“那倒不至於,應該是有人發現了我們的真實目的,想干擾調查罷了,”李海逸表情略微有些嚴肅,“不然水果裡就不止是導瀉劑了。”
“水果是誰送來的?”
“醫院領導慰問的時候帶來的,院長黃成,許東升他們都在場。”
“哦,對了,丟了的鞋子今早找到了,就在二樓神經科對面的垃圾桶裡,不過鞋面鞋身都被人用刀劃爛了,已經沒法穿了,”那位技術流組員接話說。
下瀉藥,樓梯抹油,偷鞋......怎麽看都是江湖裡下三濫的招數,張城可不相信有惡鬼肯自降身份做這些事情,這些應該都是人乾的。
“這所縣醫院裡有人想干擾警方調查。”
無意義的事情肯定是沒人會做的,張城判斷這個人一定與器官失竊案有關,即便不是真凶,最少也是個知情者。
總之,揪出這個人,是偵破器官失竊案的關鍵。
“有什麽懷疑對象嗎?”理清思路,張城抬頭問。
李海逸不假思索就拋出了一個名字:“許東升。”
“可他不是報案人嗎?他會叫警察來查自己?”眉頭皺得老高,張城不能理解。
“你可別忘了他學的是什麽?心理學,精神分析學,”李海逸望著房門方向,眼神當中彌漫著一股寒意,“如果是別人我或許會忽略,但若是他的話......”李海逸冷笑一聲,“賊喊捉賊的事情確實可能發生。”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你們當時還沒注意到這裡。”
“我們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這恰恰是他厲害的地方,”李海逸嘴角勾起,這一刻在張城的眼中,他仿佛福爾摩斯附體,“紙是包不住火的,器官買賣一事遲早會暴露,與其警方來調查,不如他自己捅出來。”
“作案的是他,報案的也是他,干擾調查的還是他?”說真的,張城只是覺得許東升比較奇怪,至於他是不是與器官盜竊案有關,並不確定。
想了幾秒鍾,張城背起背包,朝門外走去。
“你去哪?”李海逸一愣,他還有事要與張城商量。
“去會會他。”
……
下了樓梯,拐入二樓,沿著記憶中的方向,張城找到了許東升的辦公室。
門上用膠帶簡單的貼上了神經科三個字。
象征性的敲敲門,張城直接推門進去,門原本就是半開著的,許東升低頭站在辦公桌旁,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醫生,你好,”隨手關門,門內只有張城與許東升兩個人。
聽到聲音後的許東升猛一抬頭,“張城?”
他的眼神很複雜,有憤怒,有無奈,甚至還有一絲絲厭惡與恐懼。
“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