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張城瞬間就想起了記憶中的那道身影——精神病人王醫生。
  可為什麽有兩個?
  在張城疑惑的目光中，二人慢慢抬頭，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暴露出來，證實了張城的猜想。
  兩個王醫生?！
  霎時間，一股莫名的恐懼慢慢蔓延開來，張城手腳冰涼，心也冰涼，就連血管中的血液也好似結滿了冰茬。
  兩張王醫生的臉一模一樣，就連表情與面部肌肉微動作也相同，他們就那麽默默抬頭盯著張城，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沒有表情，也沒有意識。
  對視的久了，張城心底浮現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兩個王醫生......有那麽一丟丟不同。
  職業賦予他異於常人的敏銳，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按耐住內心的惶恐，張城開始認真打量起面前兩副一模一樣的面孔。
  額頭，鬢角，鼻翼，甚至是下顎處星星點點的斑痕，全都一模一樣，張城清楚，即便是孿生兄弟也達不到這樣的相似程度。
  如果這不是一場夢，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時空混亂，發生了重合，讓處於同一時間軸兩個時間點上的兩個王醫生相聚在了一起。
  聽著就扯淡，張城並不相信。
  “一定有哪裡不同，只是我還沒有發現。”
  對真相的渴求壓倒了恐懼，張城甚至不顧牽著自己的神秘人的反應，徑直蹲了下來，就蹲在兩位王醫生的面前，目光堅定，與二人對視。
  反覆打量面前的兩位王醫生，張城愈發堅定最初的判斷，這兩位王醫生一定存在不同之處。
  “可究竟在哪裡?”
  在最後瞥了一眼右邊的王醫生後，張城用余光發現，他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了一些東西。
  如同一道閃電瞬間驅散黑暗，張城終於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眼神！他們的眼神不同！”
  雖然兩位王醫生都被拘束衣束縛著，但他們給張城的感覺完全不同，左側的王醫生就與縣醫院中的一樣，瞳孔渙散，麻木無神，很典型的精神疾病患者。
  但右側的王醫生就很耐人尋味了，他在與張城對視時也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與左側的自己一致。
  但當張城將視線移開後，右側王醫生渙散的眼神就慢慢有了對焦，觀察與被觀察者的身份瞬間對掉。
  表面來看是張城在觀察他，可背地裡右側的王醫生何嘗不是在觀察張城，觀察的同時還伴隨著思考與分析。
  被一位精神病人觀察分析，這種情況張城從未想象，總之細思極恐，讓人脊背發涼。
  他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其實右側的王醫生並沒有瘋，他是在裝瘋。
  一位前景很好的青年醫生，放棄了高薪，放棄了尊嚴，忍受住了一次次精神與肉體上的粗暴對待，不惜冒充一名精神病人潛伏在縣醫院。
  他到底想做什麽?又有什麽樣的目的?
  張城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如果王醫生真在裝瘋，那麽所圖之大絕非常人可以想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右側的王醫生有裝瘋的嫌疑，可左側的王醫生又怎麽解釋，至少在張城看來，左側的王醫生表現還算“正常”，看起來確實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精神病人。
  一個是真瘋了，一個是裝瘋，帶自己來的人到底是想告訴自己什麽?
  站起身，張城再一次將視線投向神秘人，可惜還和之前一樣，神秘人雖近在咫尺，但全身上下就像籠罩上了一層迷霧，別說是相貌了，就算是男是女張城也看不出來。
  在路上時，他還以為是黑暗的環境所致，導致自己看不清他的身材相貌，不過現在來看，恐怕是此人有意為之。
  說不清來由，張城隱隱約約中有種感覺，這個神秘人似曾相識。
  “你到底是誰?帶我來這裡做什麽?”壓低聲音，張城問出了心中疑惑。
  神秘人全身都籠罩在迷霧中，按理來說張城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可張城的潛意識卻告訴他神秘人對此做出了回應。
  神秘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僅是抬了抬手。
  明明眼前的神秘人沒有任何變化，可張城就是知道他那麽做了。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順著神秘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依舊是婚堂正中的位置，兩位王醫生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許東升跪在了原處，與王醫生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什......什麽情況?”
  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嚇了張城一跳，他愈發理解不了神秘人的意圖了，剛剛是兩個王醫生，現在又弄來個許東升，是在表演大變活人?
  沉住氣，張城繼續觀察。
  與兩位王醫生沉悶的表現不同，許東升明顯是有意識的，他眉頭緊蹙，雙眼不住向四周打量，顯得很緊張。
  令張城疑惑的是， 許東升似乎也並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就好像與自己經歷相似，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綁來的。
  他沒有發現張城與神秘人，雖然他們近在咫尺，可就當他們是透明人一般。
  單手撐地，許東升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惜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明明沒有任何東西限制他，可他就是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
  漸漸的，許東升失去了耐心，雙目中猛的泛起一絲怨毒，額頭處條條青筋爆出，張城從未見過這樣的許東升，不單是張城，恐怕整個縣醫院都沒有見過。
  “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嗎?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暴虐至極的心?”
  張城不禁想起了李海逸之前說過的話，心中豎起大拇指。
  隨著許東升暗暗發力，襯衫的紐扣不斷迸開，露出了裡面精壯的身軀。
  這讓張城對其有了重新的認識，原本隻當他是個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可沒想到背地裡還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心中將許東升默默打上了危險的標記，張城告誡自己，等到再與其接觸時，一定要打起精神，萬萬不可輕視此人。
  狐假虎威不可怕，扮豬吃虎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