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李沁輕輕抿唇,終於開口道,“我不能說。(看啦又看手機版)”
聞言張城臉色一寒,“騰”的一下站起身。
“你想毀約”
其實還有句話張城沒有說出口,夏晚安背棄了與父親的約定,而作為夏晚安的女兒,李沁如今又背棄了與自己的約定。
怎麽,你家毀約的手藝是祖傳的嗎
看出了張城的憤怒,李沁自知理虧,態度好上了許多。
“張先生,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想毀約,我會告訴你我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只是現在不行,”她頓了頓,又快速補上一句,“現在告訴你,對你並沒有好處。”
“哦”張城冷笑一聲,“為什麽”
要不是看在夏晚安太生猛呸,李沁是個女孩子的份上,張城早就與她翻臉了。他的大棒子可不是吃素的
“這是姐姐告訴我的,她也讓我轉告給你,”李沁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張城的眼睛說。
似乎“姐姐”說的話,便是真理一般。
聽到是夏晚安說的,張城的臉色不禁變了變,對於這個與父親與莫言叔都有過交手的女人,張城著實還是有些畏懼。
畢竟就在不久前,他才剛剛見過5具被殘殺的男屍。
即使是罪有應得。
“她還說什麽了”張城將那股恐懼掩飾的很好,甚至看起來倒像是他在咄咄逼人。
“姐姐還說,要你要你一切小心”李沁猛的說道。
她是個不大會撒謊的人,就像現在一樣,呼吸急促,五指不自覺縮緊。
如果不是張城的注意力被夏晚安分散,理應看得出來。
李沁原本也沒打算騙他,但姐姐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她莫名的憐憫起面前的這個男人。
“每個人都希冀著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但有些人不同,他們從降臨到這個世界,命運就已經被雕刻在石碑之上,無論他們如何掙扎,終歸是徒勞,因為他們手中握著的命運本就與自己無關,那是別人的命運。”
這才是姐姐的話。
“給我個期限,”沒有商量的語氣,張城盯著李沁,算是最後通牒。
“我想就快了,”仿佛不受自己大腦支配一樣,李沁鬼使神差的接口到。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些許不對。
張城深深吸了口氣,“最遲一個月,我要知道一切。”
說完後他也不再停留,徑直走出臥室,又離開了李沁的家。
楚曦安靜跟隨在身後。
村西。
一處破破爛爛的四合院,無數樹蔭遮掩下,影影綽綽的,仿佛站著一個個人。
是有人,不過是紙人,挨著破敗的土牆,一個接著一個。
也不完全是紙人,不過是紙人的身體,頂著的卻是一個個披頭散發,腐爛不堪的頭顱。
從血汙凝住的長發看,都是女人的頭顱。
女紙人。
院落內零零散散堆著十幾具棺材,有長有短,大小規製都不盡相同,用料卻是出奇的一致。
木料就堆砌在另一側,從羌直的紋理與適當的強度看,是較為名貴少見的槐木。
只是用作棺材,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唯一的一座老屋坐落在院子西北角,老舊的瓦片上爬滿了藤蔓,屋簷下四角處各栓一枚風鈴。
風鈴通體青銅製成,風吹雨淋的久了,表面一層墨綠色的鏽跡,有風拂過,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老屋黝黑厚重的大門緊閉,門縫中竟蔓延出縷縷寒霜。
“呵呵”
一陣蒼老的笑聲在昏暗的屋內響起,如同砂紙打磨過生鏽的器具。
兩隻嬰兒手臂粗細的白燭立在堂中,仿佛毒蛇的兩隻瞳孔,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彌漫在屋中,腐朽的味道不禁讓人連連作嘔。
“你我有多久沒見面了,嘿嘿”
黯淡的綠芒中站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身影。
黑影低矮,駝背,佝僂的厲害,隨著他的每一次吐氣,空氣中都會浮現出一縷白霧。
他的體內好似貯滿了冰塊。
黑影面對著的方向一片漆黑,看不清是有人,或是什麽其余的東西,藏在那裡。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黑影也不惱,他一向很有耐心。
困住張城一行人是,等在這裡也是。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希望一輩子也不用見你。”
渾厚的男聲回蕩在老屋內,從黑暗中傳出,勉強算做回答。
能感覺到出言的男人只是很隨意說了句話,但中氣十足,充滿了陽剛之意。
黑影周遭的陰寒之氣瞬間收縮成小小一團,緊貼附著在黑袍之上。
像是沒意識到剛剛發生的一切,黑影依舊是那副喑啞的嗓音,他在笑,可聽著像是破敗漏氣的舊風箱。
“嘿嘿,十年了,那件事過去已經十年了。”
“你我離開那個地方呵也已經10年了。”
黑影說話斷斷續續,其間不停的大喘氣,很是讓人懷疑,他的這幅身體,究竟還能不能撐得住。
“你老了,可我嘿嘿卻連死都做不到。”
黑影搖頭輕笑,整具身體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聽到黑影這麽說,黑暗處安靜了一瞬,隨後渾厚的男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少了些厚重,多了些罕見的人情味。
“當初張凌南救你,可不是讓你去死的,”黑暗中男人歎了口氣。
“我這樣還還不如死了”
“好了, ”男人結束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議題,接著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他怎麽樣”
“嘿嘿”黑影身形顫了顫,像是激動,又像是這具軀體即將崩潰的前兆,“他快醒了,我我已經感受到了。”
“那就好,”男人像是點了點頭,語氣也從厚重變為了警惕,“深淵中的東西已經盯上他了。”
提到深淵,黑影終於收起了一貫為之的輕佻。
“那些東西嗎還真是懷念啊”
“咳咳”黑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喉嚨都咳出來。
“說到底都是怪物,它們是嘿嘿我們也是。”
“呼呼”
黑影發出瘮人的笑聲,到最後,應該是氣息不夠,他劇烈的喘息著,但黑袍下的那張臉上,一定暴露著猙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