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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教的尖頭船正在海面上乘風破浪，向著南面急速前行。

朝陽灑在船頭之上，就像鍍上了一層金色。

楚錚與秦如韻並肩而立，眺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浩瀚蔚藍海面。

兩人從晨曦島出發，已在海上航行了將近兩天。

神龍教的這艘尖頭船雖然算不上大船，坐起來也不舒適，但勝在速度夠快，特別是楚錚將那兩門沉重的紅夷炮拆下來後，航速更是遠遠超過之前張三的大船。

“稟楚帥和秦軍師，離蝙蝠島應該不遠了，按那姓魏的所言，估計中午就能接近蝙蝠島。”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上前尊敬道。

這漢子叫徐方元，原晨曦島的水師校尉，和童海一條是村子的，後來李閥聯軍入侵晨曦島，因為神龍教的戰船裝備了紅夷炮，再加上那條可怕的大海蛇，讓他所在的水師幾乎全軍覆滅，他這樣的少數幸存者也成為了俘虜。

晨王滿門被李閥屠殺後，他的家人也在城破時被倭寇所害，徐方元聞訊後幾乎氣瘋了，聯合幾個老戰友，趁著夜色連殺數個看守，逃出了俘虜營，加入到義軍中，最後成為一股百人小義軍的頭目。

及時秦如韻和童海四處招攬義軍，他看到七叔公的信後毫不猶豫便帶人投奔到了秦如韻的麾下。

這次楚錚要出海，秦如韻便將他調來當船長，船上的水手幾乎都是原水師的兵士，以及一些有數十年海齡的老舵手、老水手。唯一的外人就是原李閥水師的一個魏姓把總，在西岸碼頭被楚錚生擒後投降，此人曾數次到過蝙蝠島，這次充當向導。

“辛苦徐校尉了。”

“能為楚帥效勞是卑職的榮幸！”徐方元毫不掩飾眼中的尊敬，又偷偷看了眼秦如韻，才極恭敬行禮退了下去。

自從楚錚在七溪山一戰中將伊賀圭一郎等近百個倭國忍者、浪人斬殺的戰績傳開後，如徐方元等特別痛恨倭寇的島民便對他充滿了感激與崇拜，這次出船更是態度恭敬得不行。

“看來楚帥的名頭真是夠響，我拉來的人馬轉眼便全轉投你麾下了。”秦如韻笑吟吟道。

這兩天在船裡她倒是好好休息過了，臉色也恢復了紅潤。因為船上人不多，在問過楚錚後她便恢復了原本的相貌和打扮，這時她輕撫秀發，絳紅色的華麗披風迎風飛揚，嬌豔不可方物。

楚錚凝視著她微笑道:“我們不是‘互薦美食的朋友’嘛?我的不就是你的?用得著分這麽清?”

秦如韻抿嘴一笑，上前握住他的大手:“你都說了我們是‘互薦美食的朋友’，你的應該是襄兒她們的，不是我的。”

“我很奇怪你為什麽總是說‘襄兒她們’，還把自己和她們劃分得這麽清?”

“襄兒姑且不論，程靈素和水笙不是都喜歡你?你能狠下心來拋棄她們?最後與她們愉快地在一起不是挺好的?”

“……你作為一個現代文明社會長大的女孩子，公然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奇怪?”

“奇怪嗎?”

“非常奇怪，你們女孩子不是最討厭男人花心什麽的?”

楚錚確實很是奇怪，他出身古代的隱武世界，對三妻四妾習以為常倒沒什麽，畢竟那時古代的婚姻制度，可秦如韻的出身現代社會，對此的態度應該截然不同才對吧。

秦如韻點頭道:“沒錯，花心渣男確實很討厭。”

“那你還經常忽悠我和襄兒之外的姑娘在一起?”

秦如韻笑道:“她們三個不一樣，哦對了，東方白是不是也長大了?”

“對，

怎麽又提起東方白?”“東方白現在是特殊寵物狀態，但如果不隱身的話與正常姑娘無異對吧?”

“是的，她也會受傷也會餓也會困倦……”

“我不是說這個。算了，懶得解釋。把她也算上吧。”秦如韻豎起四根纖長的手指:“襄兒，程靈素，水笙，東方白，你和她們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不當你是花心渣男。”

能不能別把東方白這小丫頭扯上?

楚錚無語了，他撫額道:“和四個姑娘在一起還不算花心?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她們四個我看著順眼行不行?作為‘互薦美食的朋友’，我應該有權決定你能和誰在一起，不能和誰在一起吧。除了她們四個，你和別的姑娘在一起都不行，你再喜歡別的姑娘就是個超級渣男，我會很生氣。除非……經過我認可的才可以。”

“……你說話顛三倒四，我完全不能理解。‘順眼’……你記得你很不喜歡程靈素吧?對水笙也沒多親密。你也就對襄兒和東方白不錯。”

秦如韻沒理他這話，又道:“哦，你喜歡的是不是還有個李文秀?不過李文秀我沒見過，在我確認過之前，你不能和她一起。”

“……”

“怎麽，楚帥，允許你開個大大的后宮還不滿意?”秦如韻笑吟吟道:“放心，襄兒那邊以後我有把握幫你搞定，她會同意的。”

楚錚歎了口氣，懶得再和她討論這個古怪的話題。

他對秦二小姐剛才的話實在理解不能，也不能接受。

沒錯，他在隱武世界那段心態陰暗時期，對於與女子往來更是肆無忌憚，與他有瓜葛的美女沒一千都有八百了。

但可能是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在與郭襄交往後他倍覺珍惜這份感情，隻想一心一意對郭襄好，許下提親的承諾後更是刻意與別的女子保持距離，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程靈素。

至於眼前這少女，情況比程靈素還特殊。

楚錚與她在一起完全沒有半點對郭襄的負罪感，甚至有種莫名的理直氣壯和理所當然。每當他想起郭襄臨分別時說過的“不許與秦姐姐卿卿我我”，這種古怪的感覺更是明顯。

要知道那時他與秦二小姐頗為疏遠，除了任務相關的話題外極少聊天，稱之為“普通朋友”都有些勉強，當時郭襄忽然說出這句話就讓楚錚頗為意外，話裡的含義仿佛認為他必定會和秦如韻在一起般。而且郭襄當時的語氣明顯是在撒嬌，而非“警告”，仿佛潛台詞是“你要更寵我一些，不能只顧著和秦姐姐談情說愛”。

又想到郭襄初次見與秦如韻相見時，兩個少女古裡古怪的對話……楚錚總覺得自己的潛意識似乎捕捉到什麽關鍵信息，但又隔著一層迷霧，始終接觸不到真相。

不過看秦二小姐的意思，這個世界裡有襄兒在，她是決不會與他變成情侶關系的，頂多只會保持目前這個帶著曖昧親密的“互薦美食的朋友”關系，暫時不用考慮秦二小姐的問題。

兩人正說著話，徐方元忽然又跑了過來，遠遠道:“楚帥，有要事報告。”

“徐校熨過來說。”

“是。”徐方元這才走近過來，凝重道:“楚帥、秦軍師，剛才那姓魏的家夥又提供了一個未經確定的情報。”

“什麽情報?”

“蝙蝠島附近，可能還有一條神龍教的大海龍。”

大海龍?應該是就是大海蛇吧。

楚錚眉頭鎖起。

他們一行在離開晨曦島時，便見到過傳聞中的那條大海蛇。不知道是神龍教的教眾被生擒前發出了什麽信號，還是有其它原因，那條原本盤踞在海島東邊的大海蛇忽然接近了西岸碼頭。

楚錚他們在船上能遠遠看到它在海面上半隱半現的身體，起碼有三四十丈長，露出的頭顱更是比水缸還在大，一雙狹長的燈籠眼，黑色的鱗甲上泛著黃金的光芒，頭上還有短角，長著兩條長須，看著確實與傳說中的龍極為相似，不過似乎無爪，總體來說應該屬於海蛇，或者說是蛟。

不過當時楚錚他們的船已起航，順風加速駛離了晨曦島，這條大海蛇並沒追趕，只是在西岸碼頭遊蕩，嚇得岸邊的百姓船工紛紛尖叫遠離海灘。

楚錚怕它絞沉碼頭裡的船隻，遠遠地給了它一記“超聲波衝擊炮”，當時爆炸激起的浪花有十數丈高，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中大海蛇，當浪花平靜時大海蛇已不見了蹤影。

楚錚估計這大海蛇的鱗甲防禦極強，中了自己一擊也頂多受些傷，要不了它的性命，不過因為急著趕往蝙蝠島，楚錚沒功夫潛入大海追殺它——這樣強大的大海蛇，以楚錚當前的實力，想擊殺它得付出不少的代價，花上的時間起碼得半天以上。

這時聽到蝙蝠島附近還有一條大海蛇，楚錚怎會不皺眉?

他倒是可以護得了秦如韻的安全，但這艘船和上面的人就危險了，以那大海蛇的體格，只要一尾掃過來，這隻不算大的尖頭船就得翻倒，再在水裡一纏，立時便會斷成兩截，眾人也會成為它腹中美食。

這些人都是楚錚的部下，楚錚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遇害?

唯一的辦法就是發現大海蛇後，楚錚踏波衝過去與它交手，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先將之擊殺……

這樣一來就容易打草驚蛇，引起蝙蝠島的警覺和全面戒備了。

楚錚暗暗咬牙切齒，這神龍教當前古怪，竟能訓練出兩條這樣的大海蛇?

徐方元離開後，楚錚和秦如韻商量了一番，如果真遇到這大海蛇，唯一的法子就是在接近蝙蝠島時，這船停止航行，由楚錚帶著秦如韻踏波繞過大海蛇，再登陸蝙蝠島，就怕會繞上很遠一段路。

秦如韻柔聲道:“別急，蝙蝠島的交易會每半年一次，每次持續時間有十天，現在才是第二天，哪怕繞些路，我們也定能趕得及。”

楚錚點點頭，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什麽，不由轉頭向左邊的海面望去。

仗著遠超常人的眼力，他看到有個黑點正在移動，似乎是艘大船。

又看了一會，黑點慢慢放大，確實是船！而且是比他們這艘尖頭船大上兩三倍的福船！

從航向來看，似乎與他們的目標一致。

楚錚馬上找來徐方元。

徐方元親自登上桅杆的瞭望台上，上面負責瞭望的水手也發現大船了，和徐方元說了一通。

徐方元下來報告道:“楚帥，這裡並非什麽航道商路，按理來說不會見著這樣的大型商船。”他又解釋一番，這類福船造價格高，吃水深能出遠海，一般只有大商賈才會建造。

半個時辰後，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上面的旗手各自打出旗語。

徐方元很快又來解釋:“對方確是商船，途經此地。”

楚錚卻沒答話，只是遠遠地望著對面數百丈外的船頭。

秦如韻見他神色有異，問道:“怎麽了?”

“那邊的船頭上，我好像看到了阿飛和楚留香。”

秦如韻驚喜道:“真的?”

楚錚看了片刻，肯定道:“沒錯。”

他飛快戴上跋鋒寒的人皮面具，隨即吩咐徐方元靠近過去。

兩條船原本就在慢慢接近，楚錚這邊的船一轉向，更是迅速靠近。

這回連秦如韻也看到了，立在船頭上正在交談的確是楚留香和阿飛！

對面船上的兩人也看到這邊的楚錚和秦如韻了， 兩人一怔，隨即大喜朝這邊揮手。

楚錚能清晰地看到阿飛原本有如花崗岩般冷漠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眼中更是閃動著淚花。

楚留香迅速消失在船頭，不一會，胡鐵花、西門柔、英萬裡、張三、金靈芝等人衝上了船頭，而大商船也向著這邊轉航靠近。

“跋少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胡鐵花的大嗓門遠遠便傳了過來，待得兩條船緩緩並排行航行，不等搭上跳板，胡鐵花便縱身躍起，跳了過來，一把將楚錚的肩膀摟住。

阿飛、西門柔、楚留香相繼躍了過來，與楚錚相見。

原本在張三船上，幾人共度難關，早已結下深厚交情，這番劫後余生，更是倍覺感概。

秦如韻先前已提前避了開去，和徐方元等人吩咐幾句，徐方元領命而去後才重新返回船頭，眾人見到她自然也是一番寒暄高興。

問起別後情況，胡鐵花搶著說個不停。原來他們的船在經過暴風雨後也損傷嚴重，只能順著洋流漂泊，後來遇到了一隻大商船，便搖旗求援。

對方倒也俠義，立時便將他們救回到大船上，當成貴賓來招呼。

說話間大船的船頭之上又出現了一個白衣公子，看著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相貌極為英俊，臉上掛著溫和儒雅的笑容，遠遠作揖道:“海上逢知己，天涯共此時，實在難得，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胡鐵花笑著介紹道:“跋少俠，那邊站著的是關中的‘無爭山莊’少莊主原隨雲，是個大大的俠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