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板?嗤……他不過是鍾家的一條狗罷了,雖說……整日裡隻省得花天酒地,不過卻寬慰在忠心耿耿……”
說話的女子峨眉嬌俏,穿著一身緋色洋裝,從頭到腳金貴的首飾物件若要一一拆開解說剖析只怕又得有個兩盞茶的功夫,這遠遠看去竟像是陷在緋紅的霞雲之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不過這也倒好!若是像他那個當家的侄兒子鍾無期那般狡黠敏捷,只怕這事兒想都別想!”她勾了勾唇角,低語道:“這鍾無期人稱鍾家掌舵人鍾五爺……鍾五爺……那日伴在父親身邊倒是見過一面,器宇軒昂,頗為不凡的模樣兒,想當年他隻身闖碼頭憑著一身的硬本事,隻三年就在這風詭雲譎的洛城站穩了腳跟兒,洛城三大世家不僅給足了面子,景家二少還與他拜了把子……實力不可不忌憚!這鍾老板再不濟也是他的人,若是拿鍾老板做靶子的事兒走了風聲,躥到他耳朵裡……”
女子隨意執了桌上的翡翠如意,打圈兒似的摩挲著,“為什麽想讓你死都這麽難?十五年了……倒真的沒有一件事是這般不順我的心意!”
話落玉碎。
她看著一地價值連城殘玉,猶如睥睨著一隻卑賤的螻蟻,眼神幽深難測,一如她盯著那個令她憎惡到骨子裡的人。
“你去告訴鍾老板,就說他心愛女人實則十分厭惡他,當著他的面兒溫香軟玉,背著他卻又是另一番嘴臉……”她睨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至於怎麽說應該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他們要怎麽處置是他們的事兒,只要不弄死了就好……一定要告訴鍾老板,要顧著鍾五爺的面子,別被個下三濫的女人迷了眼睛,這個女人挑撥他和各位老板的關系,只不過是隔山打牛,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敗了鍾五爺和洛城世家的情誼。一個低賤的女人……小懲大戒,最多……她不過是以後抬不起頭直不起腰……”
男子應聲離去,女子伸了蔥尖般的玉指繞著頭髮,看著鏡中映日荷花別樣紅的面容,冷冷地笑著,“死了多沒意思……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比死更哀痛的莫過於心死,這人若是低到塵埃之下,怕是再也沒有能令之更加絕望……小時候,我總覺得那些色彩繽紛的玩偶比那些歡脫放肆的狗兒好玩多了,最鍾愛那種將他們握在手心隨意擺弄的感覺……多好……掌控著這些沒心的玩意兒……”
景泰商貿。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景象在景泰商貿門前不足為奇,畢竟這裡是整個洛城的中心城區的中心地段,景泰商貿又以百年誠信貿易為名,因而每日聚集在這裡的除了洛城百姓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外國人。
“景哥哥!”沈敏瑜沒想到一上電梯就碰上了今日想見之人,心下十分愉悅。
“今日怎麽來了?”景施琅瞧著沈敏瑜面色較那日好了許多,可見精氣神恢復的都不錯,心中漸漸安定下來。
“我啊……”她顯得有些躊躇,“我是來道歉的……”
“哦?”景施琅劍眉一挑,眼中興味正濃,“隨我來辦公室吧!”
沈敏瑜不作他言,乖巧的隨著景施琅進了辦公室。
“你倒是跟我說說你要道什麽歉呢?”景施琅笑著遞給了她一杯咖啡,匪夷所思道:“我看看,我看看啊……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我們沈大小姐也學會道歉了?”
沈敏瑜有些許忸怩,她紅著臉道:“明明知道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才來!只會笑話我!”
說著把腳甩向了一邊。
“你啊你!”景施琅笑著抿了口咖啡,“可沒見過你這樣道歉的啊!說是來道歉,自己卻發起脾氣來了……”
“我……”沈敏瑜抬眼看著景施琅,認真道:“那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對不起!”
她有些語無倫次,好似做著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情一般。
“好了好了!你對我沒有什麽需要抱歉的!”景施琅仿佛又看了那個和自己一同長大嬌柔霸道的千金小姐,他淡淡的笑了。
“敏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妍妡,你就是我的另一個妹妹。”景施琅仿若陷入了以往的回憶,他突然歎了口氣,“若是要道歉,你應該給於小姐表示一下歉意,那天,你太過……”
沈敏瑜很自然的接過了話碴,“所以我喊管事去送了帖子,邀請於小姐與我們一同去吃晚餐,估摸著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吧……”她頓了頓,“若是不來就算了,我與簡玉說了,若是不來就不必告訴我了……”
“好。”景施琅歎了口氣,笑道:“放心,她會來的……”
“小姐!小姐!”兩人正說著一道焦急的聲音穿透了大門,直貫而如, 來人正是大丫鬟簡玉。
“怎麽了?”沈敏瑜見她氣喘籲籲,蹙了蹙,旋即眼睛一亮“是不是於小姐來了?怎麽沒迎她上來?”
沈敏瑜與景施琅相視一望,喜悅之情躍然眉稍。
“小姐!不……不是……”簡玉喘了口氣,“王管事說帖子是送去了,可是於小姐壓根就不在!說是中午被鍾老板接去吃飯,說好下午回來,不回來會招呼一聲的,可是到了下午唐經理見他們一行人遲遲未歸,打電話去沒人接,去的人卻沒有一個回去報個信的,唐經理現在急的火上澆油,說怕是出了事兒……”
沈敏瑜愉悅的笑容在這一番話之後便僵在了臉上。
“出了什麽事!”景施琅率先開了口,筆挺的山根在緊鎖的眉頭之下繃成了十分嚴峻的弧度。
沈敏瑜手中的帕子驟然收緊,卻又憂心道:“到底發什麽了什麽?”
“少爺。”大管事衛遠山臉色凝重的進了辦公室,他快速走向景施琅,在其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即默聲退至一旁等待吩咐。
景施琅呼了一口氣,面色十分平靜,他沒有抬頭卻似若有所思一般,緩緩道:“敏瑜……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沈敏瑜近在咫尺,他卻依舊沒有抬頭,話音裡毫無半分情緒,纖長卷翹的睫毛擋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暗流,音落他步履穩健而去。
景施琅富有磁性的聲音似乎依舊盤旋耳畔,沈敏瑜此刻卻是怎樣也不想聽這平日裡她愛極了的聲音,她的心猶如往風平浪靜的湖面扔了一塊石頭,隻咯噔一下,沉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