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晏九九離開洛城那一天算起已有三年之久,不只是她一人數著這漫長的一千零九十五天。
在遙遠的東方洛城有一個神情冷酷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男子總愛在自己那一方曲徑通幽的書院裡靜靜看著一隻老舊的懷表...
而三年後的今天,他拿著一份早晨的號外報刊,依舊坐在他那一方桃源之外的書院之中,看著大大的報刊標題之下一張熟悉而又遙遠的面孔。
拿著報紙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報紙獨有的墨水味道不斷熏斥著景施琅的嗅覺,四下寂靜,他似乎感覺自己有一陣莫名其妙的失聰。
他摩挲著畫像中端莊嫻雅的女子,仿若回憶道:“我曾想象無數多次你回來時的情景,你的模樣,你的話語......”
仿若千言萬語盡在一抹笑意之間,如今隔紙見人,那種真切而又虛幻的感覺讓他內心難免複雜起來。
“你在國外還過的好嗎?”他低聲道。
藏在心中的人好似這周遭無人應答的靜謐一般,無處不在。
“施琅......”
景施琅眼前一亮,待他抬頭看清來人,再轉頭那明亮的眸子卻與往常並無不同。
他不溫不火道:“你來做什麽?不是吩咐不用來伺候著嗎?”
“昨個到夜裡爺兒才回來,想是與江少爺在那望江閣煮酒論英雄難以忘懷,意氣風發之間多吃了幾杯酒,今兒個正午才醒來!”說罷掩嘴,“我可不是為了來打趣兒!娓娓烹了醒酒的食譜菜肴,後廚留的飯菜我看了大多都是熱性的,爺才褪了酒氣,理應吃些清淡的事物才好!”
於娓娓勾了勾唇角,耳上一雙光澤細膩的珍珠墜子,微挪蓮步之間,越發襯得她冰清玉潔,顏如渥丹。
“嗯,好。難為你有心了。”景施琅瞧著於娓娓上前來布菜,不免多看了幾眼。
可縱使玉盤珍饈,秀色可餐,他現在卻無心用膳,卻又不忍推卻面前那極為用心的女子,當下正想著周全的法子喚她出去,不料遠山卻在此時快步走了進來。
之間他拱了拱手,面色難言氣喘,“少爺!有消息了!”
“當真?”聞言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突然站了起來,那毫無征兆的動靜驚了一旁細致布菜的於娓娓,景施琅咽了咽喉嚨卻不做掩飾道,“快!隨我去商貿!”
“爺........”於娓娓欲言又止道,“你還未用膳......”
“回來再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隻做長空一喝,頎長英武的背影漸行漸遠。
於娓娓搖頭,柔婉的眉間千愁萬緒。
她低頭將剛剛布好的碗碟又一一收回木質雕花的托盤中,落寞的空氣中隻余那瓷器碰撞的錚錚聲。倏地,悅耳的聲音一滯,她遲疑拿起眼中的倒映的那份報紙,巨大的標題映入眼簾之中。
“海外名門之女不日即達東方洛城.......”
接著她又飛快的瀏覽了專題內容,字裡行間她挑撿著重要信息,“海外名門之女金啟璿,原系皇室遺族屬愛新覺羅氏.......伊頓皇家學院攻讀工商管理專業,同時在設計方面頗具天賦,現為帝勞斯百貨旗下首席設計團一員.......”
她細細讀著不免念出了聲,又認真端詳起那佔據版面頗大的照片,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一般,於娓娓蹙了眉,仔細思量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你?為何總覺得如此熟悉?
“是你!”腦海中的某個畫面突然與模糊的記憶重合,
她沒由得覺得眼前發黑,一雙媚兒眼瞪得大大的,聲音裡卻是止不住的恐慌,“原來是你......” 02.
百樂門。
“敏瑜......”張弘憲瞧著歎了口氣,眼前的女子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敏瑜!”
他一把搶過沈敏瑜手中的酒杯,吼道:“夠了!你看看你!你到底還要為他消沉墮落到什麽時候?你以為這樣他就會來找你?”
沈敏瑜瞧著眼前參差不齊的酒瓶,早已被酒精麻痹大意,恣意一笑,卻也不管張弘憲說出怎樣刺激她的話,一邊搶著酒杯,一邊嘟囔道:“拿酒來!拿酒來啊!”
“好!你為了他?你總是為了他?”張弘憲將那殘留半杯酒的杯子砸向身邊的柱子,玻璃破碎的聲音轉瞬就淹沒在這酒池肉林之中,他咬牙切齒道,“我呢?敏瑜?我呢?你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邊可你為什就是不看看我?”
“啊?你看著我!”張弘憲用力撥過那酩酊大醉的女子,目眥盡裂,額際的青筋在漸變的光線中若隱若現。
沈敏瑜早已醉迷了眼睛,她瞧著鉗住他的男子,模糊俊朗的輪廓在眼中暈成一道光圈遂與這燈紅酒綠融為一體,她放肆大笑道:“你?你是誰?哈哈......”明明笑著,卻好似沒了七分魂魄,透明的液體順著那麗雪紅肌蜿蜒而下,忽然她似清醒了一般,癡癡的盯著眼前的男子,囈語道:“施琅哥哥...施琅哥哥...你來啦?你原諒我了對嗎?你是相信我的對吧?你發現那個賤人是騙你的對嗎?”
說著她那兩畔桃色的酡紅暈出絲絲喜悅之情, 她緊緊的摟住男子的脖子,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敏敏......”張弘憲隻覺得脖子發癢,他反手旋抱起了那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躲在他懷裡的女子一臉安靜甜蜜的模樣,他的心似被人揪的紅腫難消,軒然眉眼折了半截氣韻,“你為了他...竟作賤自己到如此地步......”
“管家!”
“小的在!”
“傳話到沈府!就說小姐今日在百樂門貪杯就近在張公館歇下了!”他斂了眉間的情緒,冷聲吩咐下人,“悄無聲息的去!別驚動了老爺!”
那管家應聲便隱匿在腰肢柔膩的舞池之間,張弘憲擁著懷裡熟睡的女子大步邁去。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那時我們總是最要好的,張公館的一切都是你與我塑造的回憶,你與我一同建造的秘密花園,一起種植的梧桐樹,我說過,要你做我的鳳凰,一輩子棲息在我這梧桐之上,我要你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而後,那一天,卻是所有誤會與惡性循壞的開始,一錯再錯,我們終究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了......那本我們一起讀過的日記,卻在也翻不到我想要你看到的那一頁......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敏敏,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這一次...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