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新雖然只是一個戶部侍郎,可是在戶部還沒有尚書的時候,鬱新這個侍郎足以當半個尚書來用。
便是穎國公傅友德的弟弟傅友文,在面對鬱新的時候都要落了下風,更何況戶部下面一個清吏司的官員。
不過這位姓王的郎中把持寶鈔提舉司多年,而且和傅友文的關系一直很好,所以他和傅友文的競爭對手鬱新並不怎麽對付。
當然,以往趙勉在的時候,王郎中也並不會在公事上給鬱新使絆子。
可是隨著鬱新再朱元璋的面前越來越吃香,隨時都有可能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之後,這位王郎中便在傅友文的煽動下,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他在寶鈔提舉司做了那麽多年,有很多事情,旁人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卻心知肚明。
若是讓鬱新坐上尚書的位子,那麽他的腦袋,估計也就差不多該和身體告別了。
“鬱大人,下官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這一段時間,行庫的主事告病回鄉休養,這庫房,是真的不能開啊!”
“是怎麽不能開?沒有鑰匙?”
鬱新冷冷的問了一句。
“鬱大人開玩笑了,行庫的主事就算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把庫房的鑰匙帶離行庫啊!只不過我朝律法嚴明,若是開庫,必須有尚書行文,行用寶鈔提舉司兩局兩庫四個主事都在,這才能開庫出鈔。”
說著話,主事大人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一臉的鬱悶。
論朝廷法度,鬱新懂得比王郎中還要多。
這一點,他如何不知道?
可是,事急從權。朝廷處處都等著用錢,總不可能因為一個行用庫的主事不在,朝廷就不出寶鈔了。
這種事情,他鬱新可做不到。
沒有任何猶豫,鬱新便說道:“本官記得清楚,若是一庫主事不再,只要另外三庫的主事都在,再加上所有行用庫的官員,便可以開庫!”
“是,大人說的沒錯。可是這有一個前提,便是得戶部尚書親自監督才可!”
王郎中的嘴角掛著苦笑,可是心中,卻是笑的仿佛一朵花一樣。
小樣,小小年紀,你還想和本官鬥!
別看你是侍郎,只要本官不答應開行庫的門,你就算是再怎麽樣,也打不開!
不對不對是,王郎中的如意算盤打的很響。
鬱新確實是忘了這件事情……不,應該說是忽略了這件事情。
堂堂大明戶部,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尚書,這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情。
畢竟,在郭恆案之後,洪武大帝對戶部盯得非常的緊……
看著王郎中的得意的眼神,鬱新忍不住呵斥道:“王侍郎,行庫主事告假,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何不早些上報?非要等到本官問起,你才說?”
“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在行庫主事告假的時候,便稟明了傅侍郎,傅侍郎當時還行文吏部……”
厲害,厲害,滴水不露啊!
鬱新看著王郎中的臉色,忍不住有些想要動粗。
不過,他雖然不是正統的科舉出身,可總是一個文官,動粗的事情,他還是不怎麽喜歡的。
當然,若是這樣,鬱新就沒有辦法,那未免也太小瞧鬱新了。
鬱新能在幾年之間,便從一個小小的戶部度支主事,升任戶部右侍郎,他的本事,又怎麽可能只是錢糧之上的手段?
只是略一遲疑,鬱新便有了辦法。當即說道:“你等就在這裡等著,哪都不許去,吾這就去尋傅侍郎過來與你對質!”
“哼!鬱大人若是信不過下官,盡管去就是了!”王侍郎自然不怕鬱新找來傅友文,只是鬱新的說法,讓他有些別扭,當下忍不住回懟了一句。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鬱新,這一次竟然有些失態的斥責道:“放肆!王郎中莫要忘了,本官乃是右侍郎,若是再敢出言不遜,就休怪本官不念同僚之誼!”
許是覺得自己失態了,鬱新呵斥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將房間留給了幾個寶鈔提舉司的官員。
“王郎中,下官看鬱大人臉色不好,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鬱新剛剛離開,寶鈔庫的主事便忍不住小聲的嘀咕道。
“放心,一切有本官在!”
王郎中的語氣,說不出的自信。
在他看來,鬱新這時候失態,證明鬱新已經慌了神了。
年輕人,果然不行啊!
撇著嘴的王郎中完全不知道,鬱新並沒有去找傅友文。
事實上,鬱新出了房間之後,便離開了戶部。
鬱新坐著馬車,飛快的趕去了錦衣衛。
馬車還未挺穩,鬱新便跳下了馬車,邊走邊喊:“蔣大人可在,本官找他有急事!”
對於這位戶部右侍郎, 錦衣衛當值的校尉還是認識的,當即說道:“鬱大人稍等,小的這就給您通稟一聲。”
“不用通稟了,直接帶本官去見他,本官有要緊事!”
許是鬱新說的非常很急切,校尉只是一愣,便答應了下來。
準確的說,他就算不答應都不行。
鬱新都已經直直的往裡面闖了,根本也不給他旁的選擇。
不得已,校尉也只能帶著鬱新往大堂去尋蔣瓛……
“大人,戶部侍郎來了。”
蔣瓛這時候正在錦衣衛中臨時改建的一間地牢中審訊某些見不得光的人,聽說戶部來人,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道:“沒看到本官正忙著,轟出去就是了。”
“……轟不走,來的是鬱侍郎,他直接就衝了進來,小的沒有辦法,只能把他安頓在了大堂裡面。”
“……”
“廢物!”
鬱新忍不住罵了一句,可也只能暫停審訊,洗了洗手,又換了一身沒有血腥氣的衣裳去見鬱新。
隻一見面,蔣瓛還沒有來得及客氣,鬱新便急切的說道:“蔣大人,請你馬上帶著人將寶鈔提舉司包圍起來!”
呃……啥玩意?
這他娘的,要造反呐??
蔣瓛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到鬱新一臉嚴肅的表情,他就明白鬱新沒有在開玩笑。
可是他錦衣衛乃是陛下直屬的,怎麽可能因為鬱新的一句話就包圍寶鈔提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