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點點的降臨。
隨著日落西山,一盞盞油燈亮起。
武英殿中,雖然不是亮如白晝,可是光亮程度確實要比黃昏未掌燈的時候,亮堂了許多。
在武英殿中站立了許久的鬱新,終於再一次的抬起了頭,一字一句的道:“鈔一錠,折米一石,銀兩石。大官員俸祿,包括親王武勳,通通用寶鈔核算!”
這是鬱新唯一想到的辦法。
只有將武勳和親王也納入此法,才能讓下大官吏老老實實的接受寶鈔。
唯有這樣,才能讓延緩寶鈔變成廢紙的速度。
當然,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可是使出倉促,鬱新也不是神仙,他也想不到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可是挽救大明的寶鈔。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道:“明日廷議!”
鬱新苦笑著,行禮離開。
走出了宮城,看著空的繁星點點,鬱新恍若隔世一般。
愣了好一會兒的功夫,他才對自己的侍從吩咐道:“去吏部。”
雖然是一更,可是吏部依舊有缺值。
準確的,不止是吏部,大明朝的六部衙門,每個衙門都有缺值。
吏部這會兒當值的只是一個官,這種官,自然不是鬱新來吏部的目的。
他來,是為了見詹徽。
吏部當值的官也算知情識趣,聽鬱新來的用意的之後,馬上就去稟報。不多時,便將鬱新請進了後堂。
後堂之中,詹徽端坐書案之後。
不過,他的書案上並沒有擺著書籍紙筆,反倒是有一壺酒,兩個杯子,幾碟子下酒的菜。
鬱新一愣,行禮道:“下官冒昧求見,還請尚書莫要見怪。”
詹徽並沒有任何的怪罪的意思,反而笑吟吟的道:“老夫已等候多時了。”
吧,伸手示意鬱新坐下。
鬱新心中咯噔一聲,依言坐下。
詹徽提起酒壺,一邊倒酒,一邊輕聲道:“鈔一錠折米一石?”
鬱新一驚,猛地站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詹徽。
寶鈔折算的事情,雖然他心裡已經盤算了許久,可是卻只是在半個時辰之前,在武英殿上第一次出這一句話。
如果,自己之前在武英殿上的話這時候就被詹徽知道,那詹徽的本事,未免太大了一些!
詹徽就像了看透了鬱新的心事一般,淡淡的道:“鬱侍郎莫要多想,老夫也並非是宰相那種人。只不過,老夫在朝為官多年,大風大濫也見過不少,因而對於很多事情,總是會有些想法。”
詹徽這麽一,鬱新的心中松了一口氣,重新坐在了詹徽的對面,輕聲道:“尚書大饒才乾,下官佩服。”
詹徽笑了笑,沒有多,只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繼而到:“聽鬱侍郎被傳召入宮,老夫就在等著鬱侍郎了。本來老夫還以為只要一會兒的功夫,就能等到鬱侍郎。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幾個時辰。”
鬱新也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接著才開口道:“實不相瞞,下官本不想如此。可是命難違,朝廷的國庫,也禁不起折騰了……”
待到鬱新完,詹徽不由的有些頹然。
他並沒有想到,國庫竟然已經凶險到了這種地步。
誠然,鬱新的法有著誇張的成分,可是卻絕對不上是危言聳聽。
畢竟,詹徽早已是大明朝的文官第一人,雖然並非戶部尚書,可是誰又敢保證他不懂戶部的事情呢?如果胡襖就能忽悠詹徽,恐怕他也不會還坐在文官第一把交椅。
“鈔一錠,折米一石,銀兩石。親王、武勳、文武百官所有的俸祿通通換做寶鈔。”
“倒還有些意外之喜。”
詹徽自嘲的笑了笑,一杯酒再度飲盡。
鬱新並沒有笑,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道:“陛下了,明日廷議。下官此來,便是想和大人一聲,明日下官會在早朝時上奏,還請尚書大人做好準備。”
詹徽沒有再,只是端起酒杯,再度飲盡。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喝了三杯。
看他將酒杯遠遠的放離了手便,顯然是不準備再飲酒。
許是酒氣上湧,詹徽忽然打了一個酒嗝。
一邊輕拍自己的胸口,詹徽輕聲道:“明日,你不要急。一定要等到最後,等到沒有人上奏,你再開口!”
鬱新皺著眉頭,問道:“為何?”
“佛曰,不可,不可!”
罷,詹徽便笑著吩咐道:“來人呐,上茶!”
正所謂,端茶送客。
看著詹徽端起茶碗,鬱新便告辭離開。
只是他的心中,始終有些不解,這個詹徽,今夜的表現怎麽像是神棍一般。
當然,詹徽並不是神棍。
身為大明文官第一人,他的嗅覺,遠遠領先同僚。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隻用了僅僅十年的時間, 就從一個的秀才,變成今日的文官第一人……
在這個夜裡,同樣忙碌的還有駙馬都尉歐陽倫。
看到一連數日未曾見到的袁忠徹,歐陽倫非常的高興。
尤其是聽到袁忠徹帶回來的好消息之後,歐陽倫更是大擺宴席。
美酒佳肴,數不勝數。
想來,若非是因為駙馬的身份,歐陽倫都有心帶袁忠徹去秦淮河邊賞月了。
“歐陽駙馬,眼下這件事情雖然已經談妥,可駙馬仍舊需要去和大將軍見上一面。一來,可以表明駙馬的誠意;二來,有大將軍在旁,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會免去許多的麻煩。”
“袁先生的是,只是吾要如何去和大將軍見面呢?以吾的身份,若是貿然去見大將軍,怕是有些不妥吧?”
豈止是不妥,要是沒有一個好的由頭,歐陽倫就跑去見剛剛得勝回朝的涼國公藍玉,那純粹的就是自尋死路。
畢竟,這是外戚乾政的苗頭。
對於朱元璋來,這種苗條,必須通通扼殺在搖籃之中!
相比歐陽倫的眉頭緊皺,袁忠徹的表情卻是很輕松,笑吟吟的道:“駙馬莫非忘了,您是駙馬啊!”
駙馬的身份,歐陽倫是不可能忘記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覺得此事難辦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