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這一趟去雲南可是路途遙遠,恐怕要明年開春才能回來,你就不能多說幾句好話?”
沈寶庫翻了一個白眼,乾脆利落的說道:“不能!”
“好,好,你丫太不仗義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怎麽和沐都督和沐侯爺相處!”
李芳英正要破口大罵,聽了沈寶庫的不過之後,馬上就擠出笑臉,笑眯眯的說道:“寶庫啊,我就知道你是個仗義的人,來,快說說看。沐都督我倒是不怎麽擔心,可是一想到侯爺……”
前一次去雲南的時候,李芳英雖然見過沐英,可也是只見了一面而已。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那一面,就讓李芳英對沐英有些害怕。
沈寶庫當即和李芳英說了起來。
從沐春說到沐英,又從沐英說到西平侯府的管家,又從西平侯府說到沈家。事無巨細,就連那個拿著大剪刀的小丫頭,沈寶庫都沒有落下。
一提起沐無豔,沈寶庫就有些頭疼,皺著眉頭說道:“老李啊,不要怪做兄弟沒有提醒你。萬一啊,你在沐家的時候遇到了那個丫頭,趕緊跑,有多遠跑多遠。要不然的話,恐怕我以後要見你就要去宮裡了……”
一個小丫頭,提著一把大剪刀專攻下三路,這個畫面,只是想想就讓李芳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秋分,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氣。
以往在這一天,京師的街頭巷尾總會有一些沒長大的孩子,光著屁股滿街亂跑,嘴裡還在嚷嚷著: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
只不過,今年的京師,與往年不一樣。
今年的秋分,是一個分別的日子。
在京師為官數年的凌漢,帶著一百錦衣衛,一大早就從京師離開,奔赴江南公乾。
另一邊,在京師耽擱了數日的雲南大軍,也要在今日啟程離開……
李芳英走了,在和沈寶庫分別的時候,滿是不舍。
旺財走了,被李芳英像拖死狗一樣的拖走了。
想到沈寶庫夜裡的吩咐,旺財面如死灰。
一年萬畝三七,種不出來就把他種土裡,當成土豆……
土豆?是個什麽鬼?旺財的心思,很凌亂……
沐春也走了,在京郊臨別之際,沐春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狠狠的拍了拍沈寶庫的肩膀,一句話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只是在他轉身之時,分明有一滴晶瑩自眼眶飛出。
跟著沐春一起離開京師的,自然還有那浩浩蕩蕩的三十萬京師流民。
三十萬流民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沈寶庫就站在原地,看著沐春打馬離開,看著李芳英飛馬狂奔,看著一個個的流民從他的眼前走過。
這些,可都是他雲南製藥集團的第一批工人啊!
沈寶庫感慨著,不時的點一點頭。
“好同志,去雲南之後好好乾,保證能吃香的喝辣的。……”
“嗯,小家夥,別看你還小,我相信你的潛力,用不了幾年就能下地乾活了。……”
“吃奶的也不用擔心,只要去了雲南,保證你長大了就有活乾!……”
沈寶庫就像一個老幹部一樣,背著手,不時的勉勵幾句。
流民們,大多都不認識他。對於沈寶庫的勉勵,基本上也都當做沒有聽見。
只不過,沈寶庫依舊樂此不疲。
從晌午一直待到傍晚,一直等到三十萬流民的長龍離開,他才心滿意足的朝遠方揮了揮手,轉過了身,獨自一人回城。夕陽下,沈寶庫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隨著他的腳步,一抖一抖……
“少爺,要不來一碗大青根?”
在京郊跟流民們說了太多太多勉勵的話語,沈寶庫的嗓子,啞了。
回到了惠民藥局,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沙啞著嗓子,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萬幸,他的身邊還有小姬。
沈寶庫擺了擺手。大青根,他就不喝了。這個玩意,還是留著掙錢!
陛下雖然說了許他調用內帑的資金用以營建制藥坊,可是洪武大帝的錢,可是不好花的。
能不用,能少用,還是盡量少用!
沈寶庫指了指面前放著的一小瓶大青根,又筆劃了一個大圈的收拾,臉上寫著疑惑。
很遺憾,他的一通手勢,小姬根本沒有明白過來。
穩重的科學姬,腦袋不夠靈光啊!
沒辦法,沈寶庫也只能用自己狗爬一樣的字,在紙上寫道:“有多少瓶了?”
一說到這個,科學姬馬上來了精神,從沈寶庫的手中接過毛筆,寫道:“逾五百!”
沈寶庫非常乾脆的翻了一個白眼。
五百瓶,夠幹什麽的。
京師大小官員無數,光是入了流品就得數以千記。這要是再算上各種勳貴人家, 各路生意人,雜七雜八的鄉紳富戶,加起來沒有個一萬瓶都不夠塞牙縫的。
“招人,招十個人回來,夜以繼日開工乾活,我要每日能賣出去千瓶。”
沈寶庫要下切齒的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心裡不停的咒罵。
你大爺的,要是早幾天想到這件事情,在流民裡面扣下幾個心靈手巧的,那至於現在還要花錢雇人乾活。
浪費,太浪費了。
這個小姬也是,明明能說話,非要跟少爺我搶筆。
沈寶庫奪回毛筆,刷刷幾筆,在紙上又寫下了幾個大字:“你又沒有病,不要浪費筆墨!”
看著沈寶庫怒氣衝衝的模樣,姬不信尷尬的撓了撓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人倒是好找。小四那邊認得不少鄉裡鄉親的。而且少爺你剛剛升了千戶,又是太醫院的講學。就算只是喊些醫戶過來幫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只不過,現在是瓶子不好找啊!”
瓶子,不好找?找景德鎮啊!
姬不信不由得一愣,找景德鎮,是個好主意。可是,他在景德鎮沒有熟人啊。
難道說,就這麽瞎貓撞死耗子一樣去景德鎮找人買瓶子??
要真是那樣,估計小姬就不用從景德鎮回來了,直接就被人扔窯裡頭當柴火燒了。
想了想,沈寶庫在紙上寫道:“明日開始,每日供應五十瓶,每瓶錢一貫,鈔兩錠!每人限買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