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戶部早已對流民造冊。畢竟,之後發放寶鈔,可是需要憑著冊子領取的。
要不然的話,這不是人人都能過來領取。
要是那樣,事情可就亂套了。
“世叔誤會了,小侄所說的造冊,並非戶部的造冊。”
嗯?這種重複的事情,難道真的要做?可是這樣,浪費時間啊。
只聽沈寶庫繼續說道:“小侄想說的是,對這些流民,根據他們的身體情況進行造冊。
剛剛在那邊的時候,小侄就注意到,這些人,有的健壯,有的虛弱。所以小侄以為,應該將他們的身體狀況通通登記造冊,如此一來,在整個遷徒的過程當中,有什麽病情,也好早些有個照應。”
哦,原來是這個打算。可是這個事情,想法是好的。但是成本,可就太高了。
畢竟,那些人是流民,不是流官!
官與民,一字之差,生活卻是天壤之別。
供他們糧食,還要供他們藥物,如此一來,遷徒的成本,恐怕要比預想中的藥高上兩成,甚至三成。
沐春是愛民如子不假,可是愛民如子關鍵是一個如字啊!
這要真讓他養三十萬兒子,光吃就得吃死他。
沈寶庫並沒有注意到沐春臉上的表情變化,只是自顧自的說道:“三十萬人,看似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可是若是分工合作,有一百余人的幫手,小侄以為,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可以做成這件事情。
世叔你想一想,如果有了這三十萬人的身體情況。便可以根據這些人分門別類,根據這些的身體素質的不同,將他們分在不同的土地。
如此一來,讓部分身體不好的,在剛剛進入雲南的地方就停下來,部分身體好的,再遷徒至昆明,臨安府等地!
世叔,你想一想,昆明乃雲南首府,乃是雲南的臉面,若是昆明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是一些面黃肌瘦的人,怎麽能體現雲南的富庶,怎麽能表現出昆明的繁華。
而且,面黃肌瘦之人,屯田大多綿軟無力,像這種人,要是去屯田,還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屯出一畝地。
再說臨安府,臨安府那裡,小侄可是要種植萬畝三七的,旁的不說,三七這種東西,不是糧食,只能賣錢。因而小侄這個一千人,必須要挑選精壯老實的年輕人才可以。”
說來說去,只有最後一句話才落到了點子上。
沒辦法,說的興起,沈寶庫一是不注意就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不過,沈寶庫說的也有道理。
沐春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樣做得好處。將人員造冊分編,本就是應該做的事情。
軍伍之中,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只是當對象變成流民之後,事情便有些不同了……
“時間太緊迫了,此事怕是……”
“世叔不用擔心,此事交給小侄來辦,臨行前定然辦妥。只要世叔答應小侄先選取那一千人,一應花銷,小侄全部負責!”
這一下,沐春想不心動都難。
當即拍板,事情就此定下。
回城之後,沈寶庫便與沐春分別,帶著姬不信回到了自己的惠民藥局。
“小姬,你現在出去找人,不用找郎中,只要給我找藥鋪的夥計,不需要他們懂的太多,只要會寫幾個字就得了!”
姬不信想了想,小聲說道:“沈公子,怕是不妥。為人看病,非同小可,
一定要……” “去,抓緊時間,一個時辰給我找二十個人回來!”
姬不信還在想著如何開解沈寶庫的時候,已經被沈寶庫連推帶拉的送出藥局,就連藥局的大門,都啪的一聲,關的死死的。
惠民藥局這邊發生的是清醒很快就傳到了蔣瓛的口中。
蔣瓛想了想,吩咐道:“先盯著吧,有什麽事情回報,不要被人發現。”
吩咐過後,蔣瓛再次梳理起手中關於趙勉的事情。
一應人等,都控制住了。自己,也該進宮複命了。
可是那時候,洪武大帝說是讓自己等消息。那自己是等呢,還是去複命呢?
猶豫了片刻,終究抵不過恢復詔獄的欲望!
不過,這時候時間還早。
一定要夜裡入宮,如此才能顯示出他蔣瓛為了皇明不知晝夜。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蔣瓛發現,洪武大帝在夜裡,似乎要比白天的時候好說話一些。
輕呷了一口茶,蔣瓛終於可以享受片刻的輕松。他相信,如果今夜的事情成了,那麽等待他的,就是一陣非常忙碌的時間了。
“大人,惠民藥局那裡突然去了二十多個人,都是年輕人!”
“嗯?幹什麽的人?”
“都是姬不信在東市藥材街那邊拉過去的小夥計,也沒說清楚到底什麽事,就說過去有事。”
蔣瓛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沈寶庫,真是閑不住啊。
整了一個趙勉,難道他還有別的想法,莫不是……太醫院?
蔣瓛滿滿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問道:“最近,有關太醫院的事情有多少?”
太醫院?沒有啊,最近宮裡頭平靜的很啊。
幾個百戶、小校對視了幾眼,一人站出來小聲說道:“要不,小的派人過去打探打探?”
“算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眼下,先做了戶部這一筆買賣再說!”
蔣瓛有心不管可是事情卻偏偏找到了他的頭上,沈寶庫竟然來了。
真的是不禁念叨,這才說了幾句沈寶庫的事情,他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蔣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我一見到蔣大人,就覺得親切的很,仿佛渾身的骨頭都輕了兩份,這可真的是讓人舒服啊!”
蔣瓛有過經驗所以只是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示意手下門都先出去。
可是那些個手下,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我的天呐,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這……這……這真的是要比宮裡頭那些沒有卵子的閹人還有不要臉啊!
一眾人的目光,稍稍下移,不情不願的在蔣瓛的驅趕下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