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庫一聲令下,片刻功夫就有人將幾個衣衫襤褸捆的像粽子一樣的漢子給帶了過來。
“老王啊,抬抬頭,看看是不是都是你的熟人?”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老王也沒有什麽好狡辯的。
慘慘的一笑,說道:“啊,你們也被逮起來了啊。”
“是啊,您也被逮了啊。”
好嘛,幾個人倒是客套了起來。
沈寶庫也算通情達理,沒有耽誤幾個人客套,直到他們客套完了,這才開口教訓道:“你說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少爺我現在是千戶,你找這麽幾個流氓去惠民藥局鬧事兒,那不是作死是啥?”
“是,是,沈千戶說的是。小人腦子不好使,小人……小的時候腦袋被門夾過!”
不錯,有進步,知道舉一反三了。
可是這樣,顯然距離沈寶庫的要求還差的遠了。
“就憑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我……嗯,本千戶就算是打死你們,估計也沒有人會幫著你們說什麽的。”
“沈千戶饒命,沈千戶饒命啊……”
“救命啊……”
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除了求饒,似乎也沒有什麽旁的選擇了。
畢竟,他們這些玩意可不知道氣節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要想活命,少爺我給你們一條活路!出了京師,一路往西……”
雲南?
去雲南?
幾個之前去惠民藥局鬧事兒還沒來得及鬧就被人逮住的地痞互相對視了幾眼,只是猶豫了片刻,便狠狠的點了點頭,說道:“俺們願意去!”
其實,之前雲南招募流民遷徒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去了。
可是他們這些人,連黃冊都沒有,根本也去不了雲南。沒辦法,這才一直在京師做地痞,靠著耍流氓混一口飯吃。
“他們都願意了,你願不願意?”
沈寶庫對著唯一沒有開口的老王問了一句。
“我……我……我……”老王支支吾吾了幾句,終究和是無法下定決心。
“哦,不願意是嗎?那也好辦,來人呐……”
沈寶庫的話音未落,老王趕緊說道:“我想跟沈千戶單獨說一句話!”
嗯?什麽鬼?
猶豫了一下,沈寶庫擺了擺手,讓手下將老王放開。
沈寶庫走到老王的面前,慢慢的蹲下,不耐煩的說道:“趕緊說。”
老王費勁的蛄蛹了一下,湊到沈寶庫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不知道什麽事情。
沈寶庫的臉色,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
只是等到老王說完之後,沈寶庫閉著眼睛想了想,開口說道:“三年,你在雲南待滿三年,我讓你回京師!”
“多謝沈千戶!”老王深吸了一口氣,心滿意足。
三年,不算什麽,他等得起。就當去雲南避避風頭好了。
三年之後,他老王又是一條好漢!
老王走了,過多的寒暄。只是在走出了京郊千戶所大營的時候,朝京師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便轉身走了。
至於沈寶庫,依舊和上一次一樣,站在千戶所的門前,直到老王他們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才歎了一口氣,跟著傅讓一起回到大營。
“傅讓啊,涼國公,你見過沒有?”
“見過啊。”傅讓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涼國公,威武的很。”
這話,從傅讓的嘴裡說出來,怎麽聽著那麽別扭。
再說了,你翹著嘴角是什麽意思?瞧不起少爺我還是瞧不上藍玉?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了。
金水橋馬上可就要完工了,要是想趁著機會在金水橋的事情上渾水摸魚,可就要抓緊時間了。
“難得,你今天怎麽沒有準備校閱的事情,反倒有空來我這裡了?”
蔣瓛有些意外意外的看著沈寶庫,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沈寶庫笑了笑,眯著眼睛說道:“有好事兒找你!”
兩人合作多次,一看沈寶庫的表情,蔣瓛就猜到了一個大概,連忙問道:“什麽人?”
“閻言!”
閻言?
沒聽說過啊!
蔣瓛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一會,實在是想不起來大明的達官貴人有這麽一號人物。
“什麽官?”
“工部大工匠!”
聽沈寶庫說的如此擲地有聲,蔣瓛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好嘛,一個工匠而已,也值得沈寶庫如此興師動眾的。
“兄弟,雖然這錦衣衛是哥哥我說的算,可是國之重器,也不能如此胡鬧啊。”
蔣瓛以為這個閻言是得罪了沈寶庫,因而沈寶庫要借用錦衣衛的力量收拾收拾。
要說起來,這也不算什麽。
“嗯,這種事情,走在官面上有些不合適。要不,大哥給你挑幾個人,換一身乾淨的衣裳,挑個夜深人靜的好時候,給你出出氣?”
沈寶庫人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要是打悶棍,還用的找你。
少爺我堂堂一個千戶,難道還找不到幾個打悶棍的人。
“事情,是這樣滴……”
沈寶庫沒有太多的廢話,幾句話的功夫就把之前老王告訴他的事情告訴了蔣瓛。
說罷,還義正言辭的說道:“金水橋,非同小可。往小裡說,金水橋有紕漏是朝廷有蛀蟲。可若是往大的說,金水橋之事,事關江山社稷,也無不可!”
確實,沈寶庫說的沒毛病。
金水橋乃是出入宮門必經之地,乃是洪武大帝輿駕每日都要經過的地方。
若是哪一天洪武大帝路過金水橋的時候, 金水橋忽然垮塌了,那不就是謀逆了麽?
一時間,蔣瓛不由得肅然起敬。
沒想到啊,自己這個兄弟這麽關心朝廷大事。
和他一比,自己的心胸好像真的不夠開闊啊!
不過,這件事情似乎還需要好好的盤算盤算。
看著蔣瓛眯起了眼睛,沈寶庫也不說話,身子往後一靠,舒服的合上了眼睛。
沒得辦法,昨天夜裡被朱能這個混帳徒弟吵的一點都沒有睡好,只能趁現在沒有什麽事情呢,休息休息了。
“盆啊,商量個事兒唄。我的那個混帳的徒弟,你也看到了。要死要活的讓我教他兵法功夫的,這個事兒,你得幫我啊……”
半夢半醒之中,沈寶庫又開始磨蹭起腦袋裡的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