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明白工坊應該安放在哪裡了吧?”揍也揍過了,罵也罵過了,徐輝祖又開始問問題了。
和之前一樣,沈寶庫只是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就把腦袋搖的好像撥浪鼓一樣。
“嗯,不錯,有長進。”
沈寶庫有些要瘋的感覺。
這個徐輝祖,是不是腦子有病?
自己之前說了一大堆,就挨了一頓揍。
這會兒功夫一問三不知,反倒成了有長進了,這特麽的都是什麽套路?
“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徐輝祖搖頭晃腦的扯了這麽一句論語出來。
這一次,沈寶庫算是明白了過來。
合著,是因為自己表現的老實,沒有不懂裝懂,這就是有長進了?
難道說……
一下子,沈寶庫似乎找到了一個不再挨揍的可能。
嗯,試一試!
“末將明白了,還請魏國公為末將解惑!”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徐輝祖點了點頭,便說道:“惠民藥局的工坊,可以說是京郊惠民千戶所最重要地方。比你這個千戶的堂屋,還要重要。本官說的可對?”
沈寶庫點頭如啄米,應到:“沒錯,沒錯,魏國公說的太對了。末將這個千戶的堂屋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工坊和庫房。”
“嗯,正是因為這樣,工坊和庫房,不能選擇圍牆之地。”
徐輝祖點頭說了一句,正要接著解釋,沈寶庫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冒出來一句:“俗話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是這個意思吧?”
萬幸,徐輝祖的手不癢了。要不然的話,就憑沈寶庫的這句話,一頓胖揍了肯定跑不了了。
沒有文化,就不要扯那麽多有的沒的。
“這句話,用在安營之道,也不能算是錯。只不過,一般沒有人這麽形容就是了。”許是覺得自己今天打擊的夠多了,徐輝祖沒有繼續打人,也沒有罵人。
有些心平氣和的解釋道:“兵法之道,有奇有正。安營之道,同樣有奇有正。
我們現在的位置,用來放置工坊、庫房,便是奇道。”
沈寶庫有些得意,沒想到自己胡亂選的地方,竟然還暗合兵法了。
不過緊接著,他就不得意了,反而對徐輝祖有些佩服。
“可是此地,乃是京師。你這大營,就算距離宮牆,也不過數裡的距離。這種地方,實打實的天子腳下,何必以奇?堂堂正正的大道不走,何必走那些小道?”
沈寶庫雖然不懂兵法,可還算是聰明。略一琢磨,就明白了過來。可是明白歸明白,他卻不太像按照徐輝祖的想法來。
猶豫了片刻,沈寶庫還是開口說道:“但是如果將工坊和倉庫都放在大營的中間,恐怕行車不便啊。”
徐輝祖搖了搖頭,解釋道:“京郊的這片大營,一開始在營造之初,就曾考慮過行車的事情。因而這裡在修建之時,主路均有三丈余寬。”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徐輝祖所說的主路。
三丈?
沈寶庫看著自己面前勉勉強強能容一駕馬車行走的道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別說三丈了,這個路面,能有一丈寬,都算是好的了。
許是看出來沈寶庫的疑惑,魏國公徐輝祖隨手一指路旁的屋子,輕聲說道:“你看那間屋子,是不是有點怪?”
怪?有什麽怪的,都是屋子啊,反正都能住人。
當然,這是傅讓的想法。
換到沈寶庫的眼中,這些屋子就有些怪了。
一來這些屋子修各式各樣的都有,有坡屋頂的,有平屋頂的;二來這些房舍搭建所用的材料,也都是各種各樣。有的是用的木頭,有的壓根就是用的幾個樹枝配上茅草,搭了一個草棚子。
在沈寶庫想來,既然這是朝廷耗費巨資修建的,雖說只是為了安置流民,可也斷然不至於如此參差不齊。
畢竟,他那個千戶的堂屋,雖然裡頭看起來有些破爛,可也是正正經經的泥瓦屋頂,和茅草屋不可同日而語。
想了想,沈寶庫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疑問,只是說道:“末將確實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就對了。”徐輝祖眼睛一亮,揮手直指遠方,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感覺,豪氣的說道:“這些,這些,通通都不是朝廷修的。這些破爛房子,都是那些流民們自己搭建的!”
說到這裡,沈寶庫就明白了。
“這麽說,這些都是違建?”沈寶庫問了一句。
“違建?嗯,這個詞用得好。這些房子,就是違建。”徐輝祖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了違建的意思。
不錯,沈寶庫這個孩子,還是有點智慧的嘛。
“京郊的這一片營地,在修建之初的時候,吾就在……”
就在徐輝祖準備繼續給沈寶庫科普一下京郊大營的歷史的時候,他馬上就有些後悔自己為啥要誇讚沈寶庫。
只見沈寶庫在得到徐輝祖肯定的答案之後,馬上就像瘋了一樣,渾然忘記了徐輝祖還在他身邊。
只顧著拉著傅讓的手,指著那一大片房子,大聲咆哮:“傅讓,你記著哈,這裡,這裡,這裡,都拆了。還有這裡,通通都拆了,都拆的一乾二淨!”
光說拆,沈寶庫似乎還不滿意。只是略一遲疑,便接著說道:“我看不如這樣。一會兒你帶著人,把這一片都看一遍。凡是茅草屋,通通都拆了,一個不留!”
過癮, 過癮,太過癮了啊!
興奮中的沈寶庫,光顧著過嘴癮了,渾然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一臉陰沉的魏國公徐輝祖。
“沈寶庫!”
等到沈寶庫說到還要在中間多拆幾間房子,弄出一個可供千戶所訓練的校場,徐輝祖終於忍無可忍,暴喝了一聲,罵道:“你夠了!”
呃……得意忘形了……
沈寶庫尷尬的轉過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請魏國公示下!”
示下,我示你大爺!
“你過來,吾手癢了。”
“我不去!”
沈寶庫難得硬氣了半句,只不過看到徐輝祖的模樣,就馬上改口了:“怎麽可能呢,末將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