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沈千戶……”沈寶庫跟著帶路的小兵正走著,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便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就看到一個小黑胖子,像一頭小熊一般自遠處飛奔而來。
“不著急,不著急,你喘勻了氣再說。”
等了片刻,傅讓喘勻了氣,這才開口說道:“蔣大人來了,說是有要緊事要找你!”
“……這麽大的事情……”
沈寶庫有些後悔,自己是吃飽了撐的啊,非得犯賤的讓傅讓喘勻了氣再說。
傅讓這時候過來,肯定是有要緊事啊。
當下沈寶庫也顧不得去參觀茅房,一拉傅讓的,就要去找蔣瓛。
只是剛剛邁步,沈寶庫忽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一回頭,就發現不對了。剛剛跟他說話的那個小兵,不見了!
“剛剛在我身邊的那個,你看到他去哪了沒有?”
“看到了啊,跑沒影兒了。”傅讓很乾脆的回了一句,跟著又問道:“怎麽,要我把他找回來?”
“算了,先去找蔣瓛去吧。”沈寶庫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畢竟,京郊這片地是他的地盤,有這樣的底氣在,自然不用擔心了。
很快,沈寶庫就和傅讓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見面,蔣瓛也顧不得客套,有些調侃的說道:“沈千戶,本官今日還是來給你道喜的。”
“啊?沈寶庫又升官了?”
沈寶庫還沒說話,傅讓先是驚呼了一聲。
升官,是不可能的。只看蔣瓛的表情,沈寶庫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果不其然,還真不少好事兒。
沈寶庫,竟然被人彈劾了!
雖然彈劾他的不是都察院中左右都禦史這種大人物,也不是副手,也並非僉都禦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監察禦史。
可是被人彈劾,總不是什麽好事。
看著沈寶庫長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蔣瓛笑了笑,隨口安慰道:“不要放在心上,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其實嘛,這一次監察禦史應該是要彈劾本官,結果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他們就把你的名字也順手給加上去了。
彈劾你沈寶庫在京郊惠民千戶所胡言亂語,有矯詔之疑。”
矯詔?
這可是諸九族的大罪啊。
你大爺的,這是誰這麽缺心眼,來找少爺我的麻煩。
“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普普通通的監察禦史,好像是姓張還是姓趙的,本官也沒有記住。可另外一個人,就有些意思了……”
“……”
沈寶庫有些凌亂,怎麽這就又扯出來一個人了。
正無語著,蔣瓛說道:“其人姓齊名德,正是齊尚禮是也!”
蔣瓛難得賣了個聰明,笑眯眯的看著沈寶庫,等著他的馬屁。
可是他左等右等的,只等到了沈寶庫一副懵逼的表情。
反倒是傅讓皺了皺眉,問道:“兵部主事齊德?”
“正是他!”蔣瓛笑眯眯的應了一聲。
“齊德,齊德,我看他應該叫缺德才是!”
對於這種敢彈劾自己的狗東西,沈寶庫從來就沒有什麽好脾氣。
“缺德”的說法,將蔣瓛和傅讓全都逗笑了。
只是笑過之後,蔣瓛還是簡單的說了一下齊德的情況。
“齊泰這個人啊,洪武十七年的應天鄉試解元,洪武十八年,高中成了進士。先是當的禮部主事,最近兩年才轉去的兵部。
此人為官勤勉,好評頗多。到今年,已經整整七年考評沒有一點問題了。”
“哦?真有這麽厲害?”
洪武年間,能連續七年考評沒有問題,這種官員,稀罕的很。
可是他是稀罕的人,也不代表沈寶庫就要老老實實的被他彈劾。
“蔣大人,那個缺德彈劾我什麽了?”
“你不知道?”蔣瓛有些意外的看了沈寶庫一眼。
沈寶庫心說這都哪跟哪啊,自己這麽有德行的人,大明朝有名的三有青年,怎麽可能認識這種人渣。
蔣瓛對於沈寶庫有些鄙視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心中有些暗喜。
沒錯,就是這樣。
唯有這樣,本官的臉皮才能慢慢的變的和沈寶庫一樣的厚。
唯有這樣,以後本官再陛下面前,才能遊刃有余……
“本官提醒你一句,寶鈔。”
蔣瓛這麽一說,沈寶庫就明白了過來。
合著,還是因為給錢的那件小事。
”你大爺的,沒完沒了了還。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啊!就這麽屁大點的一件事情,曹國公說完了魏國公說,魏國公說完了這個缺德的玩意又說。他算個什麽玩意,狗一樣的東西,就憑他,也敢彈劾了!
不行,我要去找曹國公,我要去告他一樁!“
生可忍, 孰不可忍呐!
忍無可忍的沈寶庫,當即就要去找曹國公李景隆,讓他好好的收拾收拾這個狗屁的齊德。
“不行,不行。”
蔣瓛趕緊攔著,這個沈寶庫,也太衝動了些。
被攔住之後,沈寶庫只是略一琢磨,便接著說道:“確實不行,這麽屁大點的事情,不值當的找曹國公。
這樣,未免太欺負人了。
唔……我還是去找茹尚書……,算了,我去劉主事!都是兵部主事兒,我這也不算是欺負人了!”
一會兒的功夫,沈寶庫就扯出來好幾個人名。
這讓蔣瓛又是覺得可笑,又是有些震驚。
沈寶庫口中的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人。
曹國公李景隆和兵部尚書茹瑺自然不需細說,便是沈寶庫口中的那位劉主事,現在兵部的地位也不算低。
硬說起來,劉俊這一段時間還穩穩的壓著同為主事的齊德一頭。
沒辦法,最近雲南的事情,劉俊做的很好,讓陛下很滿意。
說來也是巧了,劉俊和齊德同為洪武十八年的進士。兩人的仕途,也甚是相似。傳聞中,今年末兵部要空出來一個郎中的位子,不知道兩人是不是都要爭一下。。
“蔣大人的意思,那個缺德的狗東西是為了爭郎中的位子,所以就像踩著我的肩膀上去?”
蔣瓛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