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一宮女托著托盤一路從沏茶室走向西稍間,西稍間是熹妃用來暫時休息娛樂的地方。
隨著宮人走進西稍間,遠遠的,即使隔著屏風便能聽到哼唱戲曲的聲音。
聽聲音,似乎心情很好。
穿過屏風,一宮人輕柔的給半躺著在榻上的熹妃揉著稍微有些凸的肚子,而另外一個宮人則在熹妃身後用敲打按摩的小錘子敲著熹妃的肩。
宮人托著托盤來到侍立在一旁的大宮女盼兒跟前,站住。
“主子,您的山楂茶來了。”盼兒從托盤上端起茶盞,笑著遞給熹妃,“主子您喝點,消消食。”
說著,不經意間眼神瞥過熹妃吃到微凸的肚子,肯定撐了,心裡暗道。
熹妃聞言,欲起身,正在伺候她的兩個宮人忙扶了她起來。
起身後,熹妃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後,側臉示意邊上方才伺候她的宮人。
倆宮人會意的一人一邊,一人拿了個敲打按摩的小錘子敲著熹妃的肩膀。
熹妃繼續微微抿一口,便眯著,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放在案桌上敲打著,嘴裡繼續哼著方才哼的戲曲。
“主子您心情似乎很好啊!”之前不僅吃撐了肚子,現在還這麽有興致的哼曲子,盼兒心裡暗道。
同樣,她也很了解心情好的時候,熹妃有什麽愛好。
果不其然,聽到她的話後,熹妃睜開眼,很是興致勃勃道:“不是似乎,是心情特別特別好!”
“不知何事讓娘娘如此高興?”盼兒很識趣的遞上話,臉上還帶上適當的好奇。
果不其然,熹妃立馬接過話題,一如以往心情好就喜歡炫耀一般,立馬放下手中的茶盞,很是得意洋洋道:“你知道嗎,午睡的時候,本宮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對於本宮來說再好不過的事!從此后宮對於本宮來說,再無威脅!”
熹妃即使再喜歡炫耀,可她還是謹記著某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能含糊絕對要含糊,特別是關於那一位的時候。
這也就讓盼兒有些迷糊了,自家主子說的明白了一件事,到底明白了什麽?
不過,她即使好奇,也謹記有些事情主子不說,她這個做奴婢的,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而且,只要明白這件事讓主子高興,那她只要拍主子的馬屁就好。
“娘娘聰慧,能想明白這麽一件好事,盼兒在此恭喜娘娘了!”
熹妃聽到盼兒有些貧瘠的恭維話語,心裡既高興,又有些不滿足。
唉,可惜,想著,她瞥了一眼盼兒,暗道:還是不太會說話。
她這麽英明,而且,從此后宮對她再無威脅,她的兒子以後會成為大贏家……未來那麽多的美好都屬於她和弘歷,就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句恭維的話語,實在太過簡陋了。
可惜,她現在只能在這一小小的一間屋子裡暗自高興,不能出去炫耀,不然,會有更多人恭喜自己。
有點鬱悶的熹妃,隻覺得肚子撐的越發有些難受了,她端起茶盞,繼續幾口喝完了盞中的山楂茶。
盼兒不用熹妃示意,很有眼色的接過熹妃手上空了的茶盞,然後替熹妃續上山楂茶,接著重新遞回去給熹妃。
熹妃重新接過茶盞的時候,一個太監穿過屏風,走了進來,然後對著熹妃一通的行禮問安。
“起吧!”熹妃也沒放下手中端著的茶盞,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問道:“何事?”
太監劉安恭敬的回道:“娘娘,
方才傳來消息,禦前的張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帶著皇上的口諭和賞賜去了翊坤宮……” “什麽!怎麽可能?”熹妃震驚的打斷了劉安餓回話,同時手一抖,手中茶盞的山楂茶水差點被抖了出來。
她皺眉,皇帝昨晚不是不肯讓年氏那個賤人的替身侍寢麽,那賤人不是不得寵的麽,怎麽突然又賞賜了那個賤人。
劉安低頭垂眸,當即收斂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熹妃抓著他這個匯報情況的人出氣。
熹妃抿唇良久,心裡很是氣憤玉瑤得到皇帝的賞賜,心裡頭的火氣一直旺得很。
說起來,玉瑤新進宮,和熹妃沒什麽交集,即使因為熹妃討厭新進宮的妃嬪會分她的寵,但她對玉瑤和對其她新進宮的妃嬪態度還是很不一樣的。
她對玉瑤更多的是恨屋及烏,她本人就是一個喜歡享受,喜歡別人奉承的人,喜歡排場喜歡威風的人。
而年氏還在的時候,她一直被年氏壓著,無論是皇上的寵愛,還是份位地位上,甚至是別人的誇讚,也總是踩著她去誇讚年氏,她一直不甘嫉妒著。
如今,好不容易年氏沒了,她兒子又得皇帝看重,連帶著她母憑子貴,身份地位排場什麽的都上來了。
可現在竟然又來了一個肖似年氏那賤人的替身,這立馬喚醒了她那隨著年氏死去而沉寂的嫉火。
邊上,盼兒看著一肚子火的熹妃,她欲言又止。
最後,一咬牙,為了熹妃更看重她, 不被其她人追上她甚至趕超她的地位,她賭了。
“娘娘您消消氣,這瓜爾佳貴人一時的得意,哪能比得上您以後的得意。”
熹妃看向盼兒,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但因著情緒的影響,一時間有些靜不下心來明悟。
盼兒看熹妃還不明白,繼續道:“您之前午睡的時候,不是說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對於您來說再好不過的事嗎!從此后宮對您再無威脅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盼兒還特意湊近了些熹妃,小聲了些的說。
熹妃恍然大悟,終於露出了笑臉,“對,你說的對!”
劉安不知道熹妃和盼兒之間打的什麽啞謎,但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因為他話還沒有回完。
“娘,娘娘,奴才的話還沒有說完。”說話的語氣有點忐忑。
熹妃聞言臉上笑容一僵。
真是該死!盼兒忍不住在心裡詛咒了下劉安,回話也不趕緊的回完,她方才安撫主子的話,不會白做功了吧?
想著,她眼神如針,綿密的刺著低頭垂眸,狀似老實恭敬的劉安。
“說吧,還有什麽?”熹妃虎著臉,有些不悅道。
劉安依舊低頭斂眉,語氣都有些能聽得出來的忐忑了。
“聖上今晚還宣了瓜爾佳貴人侍寢。”
“不可能!”熹妃霍的站起身,手中端著的茶盞,終於還是被她的震驚給抖掉了大半的茶水,而且了抖到了她自個身上。
不過此時熹妃也顧不上了,她喃喃道:“這不可能,皇上他不是不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