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條象征著安全的母親河就在眼前,這些人心裡都略松了口氣,劉石也下了馬,同這些人一起慢慢走去,準備盡早渡河,然後去尋找他的歷史知識裡相對安全些的地方,將這些人安度下來。
哪知道這人生不如意真是十之八九,也就在他和何陸這幾人幾乎完全放下了警惕,黃河就在眼前的時候,沒有去繼續打探軍情時,突然前方一片煙塵揚起,一隊騎兵從斜地裡插出來,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劉石和何陸立刻開始指揮綠林營和民兵們組織起陣勢,準備和來犯之敵決死一戰時,就見那些騎兵出來的方向,一陣整齊無比,走動起來如同一人發聲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金國大隊人馬居然就伏在了去黃河渡口的必經之道上!
從隊列的步伐,和那些騎兵的裝備來看,這些人在古代任何一個時代都算是精銳中的精銳了,他們這些訓練度不足的綠林兵加民兵,在這種部隊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劉石站在了隊伍最前面,準備衝在最前面,多少為這些人爭取一點生機,盡可能哪怕保幾個人渡過黃河,卻看到那一列騎兵中間,位置靠前的那個金國將領十分眼熟。
“天殺的,你們這些熟人這幾天是都到齊了嘛!”劉石咬牙切齒地叫到,揮手示意其他人先等著,他一個人穩步走向嚴陣以待的騎兵!
“劉石哥哥!你要做什麽!”李桂蘭想要衝出人群去追上他,卻看他抬起右手,堅決地讓其他人別跟上來,所以李來輕輕拉住了她,就看到劉石已經走出很遠了。
在難民那邊,包括何陸在內的人都不知道劉石在搞什麽鬼,金軍的騎兵們也同樣迷惑,有幾人都抬起弓搭上了箭對準了劉石,卻見他們站最前面的那個將領也做出了完全一樣的動作,舉起一隻右手,示意其他人先住手。
然後他一拉韁繩讓馬慢慢走了上前,就在劉石面前下了馬,現在他一身銀光閃閃的鎧甲,馬上掛著一把斬馬大劍,背上掛著一石硬弓,語氣中有些無力地開口說道:“劉兄,真想不到,竟然是你!”
劉石冷冷地說:“南宮棲楓,我也沒想到你會成為這黃河邊上專門擄掠平民百姓的將軍!”
南宮棲楓急忙叫道:“不!我的隊伍絕不是襲擊百姓的隊伍,我和我的部下就是靠嚴格的紀律和組織度才能得到元帥的信任,在此清剿對我軍造成了巨大破壞的反金組織!”
劉石冷笑道:“是麽,那你看我身後那些人,他們像是有組織的反抗者?他們像是你口中的賊軍?他們只是不想死而已,你卻要因為他們被逼無奈而拿起武器,就埋伏在此去殺死他們!”
南宮棲楓說:“我有軍人的職責!這些人我們接到切確的情報,他們參與過襲擊我軍,造成了重大傷亡,我才引軍過來攔截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和我的部下,絕對沒有攻擊過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國師和我都是堅決支持維持軍紀的!”
劉石舉起拳頭說:“所以,我們不願意引頸受戮,還了手,反抗了,就成了你殺人的理由?你好大的口氣!多好的理由!好一個自衛打擊!動手吧,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就在這裡做個了結!”
南宮棲楓卻沒有動手的打算,而是一掌朝他平伸說:
“住手,只要你能保證這些人都是良善百姓,不會牽扯進這場戰爭,我以性命擔保他們的安全!這一點是徹木袞國師和我苦苦堅持的底線!還有,現在哪兒都乾淨不了了,聽我的,讓他們渡河去安全的地方,你來和我一起為這個目標努力吧,我們現在的力量太小了!”
徹木袞達吉布國師,若是我決定要走這條路,也不必去幫你呀。劉石心裡想,但是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和國師之間的事情,只怕會給大金這個難得的紀律派更加帶來不利,他歎了口氣說:
“該說的,我們在上次已經說過了,如果你真放我們過去的話,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機會一定會以性命相還,只希望,你自己的初衷,你真的能不去違背。”
南宮棲楓默然半晌,然後閉上了眼睛抬起頭,最後問了一次:“只要你親口再說一遍,這些拿著兵器的人,是被賊兵所逼,不得已拿起兵器自衛,而不是長久以來一直襲擊我們的組織,我立刻放行!”
這話說出口完全不會有任何壓力,包括他在內的任何人,甚至綠林營的將士,不管什麽時候開始, 還都是被賊兵所逼才拿起武器的,所以他毫不猶豫抬起手來說:
“我以人格發誓,這些人都是被打草谷的賊兵所逼,拿起武器自衛並打算逃離戰亂地區!”
南宮棲楓黯然牽著馬,走向那群騎兵,順便打了個讓道的手勢。
“百夫長!有人指認他們就是兩天前攻擊我們部隊的人,你這樣是不是……”
南宮棲楓輕聲說:“那卜散手下的軍士是些什麽人,你我都知道,國師都警告過他們多少次了,而且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他們是被這些叫花子一樣的難民殺得只剩幾個人!我覺得不大可信。”
“可是那家夥要是出去亂說,只怕會對你不利啊。”
南宮棲楓閉上眼睛:“不管有什麽後果,我擔著就好,放他們過去!”
再次打出手勢,下達了命令以後,他那些手下雖然很不情願,卻依然像被輸入了命令的機器一樣,朝他們來的道路走開,把道路讓出來。
劉石冷眼看著這一切,就衝這些人滿臉不情願,卻依然在一個手勢下服從了命令,沒半點拖泥帶水,他就能看出這是一支訓練有素,令出必行的鐵軍!光南宮棲楓這些手下,就不知道會對整個大宋帶來多大的災難。
那三百多人的隊伍終於抵達了黃河渡口,找了幾艘渡船順利渡過了黃河,劉石決定帶他們到安徽和江蘇的邊界地區,找個荒郊野嶺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