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石是吧,當時我就懷疑我做錯了,你短時間那麽大的變化,絕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現在看來,你我應有幾分相似之處。”伸手攔住上來就想擁抱他的常盛雙陸,沈裕民冷著臉盯住劉石。
“大概是穿越和系統的事吧,我猜你也不對勁,反正別人聽不到,這倒是十分難得。”劉石這話說出來,卻只有沈裕民聽到,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這樣就夠了,我隻問,是你讓這麽多百姓農民無償幫你乾活的嗎?”沈裕民語氣變得更冷了。
“對的,這樣可以更有效率的耕種,我和你說……”問到這個問題,真是說道點子上了,讓劉石得意了起來,準備和他講解這樣耕作帶來的效率和進展。
“夠了!我以為你是和我一起來的,就會行俠仗義,以善為本,想不到你竟然利用自己的本事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今天我就要為民除害!”鉦一聲寶刀在手,他指向了劉石。
“沈裕民!”“裕民,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們絕不是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何陸、陸友七連忙搶上來解釋,他們絲毫不知道,沈裕民在那無主的煉獄之地,見過多麽悲慘、殘酷的事情,而在不了解詳情的人看來,這按需分配的耕戰城和那些人相差不大。
“唉,你們曾經是那麽好的人,我相信你們都是受了蒙蔽,相信我也沒辦法改變你們的想法,算了!”想起這兩人的種種好處,不是他們協助,他只怕再過兩年也抽不出空練系統拳法,知恩圖報,他到底還是沒法當這兩人的面下手。
把刀收起後,他就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不管怎麽說,你們對我有恩,這次我不會在你們面前動手,但是劉石你最好用行動解釋清楚,否則下一次,我一定取你首級!”
鹹魚莊、汪家莊、馬家店,一家又一家將過往百姓強行監禁,以永遠還不清的保銀控制他們,用繩索和鐵鏈逼他們乾活,為他們牟利,如今看到真正的熟人,卻在做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狡猾的事情,怎麽不教他心如死灰,恨之入骨?
終於,他慢慢放下自己行俠壯義、獨善其身,做一位瀟灑俠客的想法,抬起頭,望向北方,在華山,年末有一場武林盛會,奪魁者,甚至可以改變天下武林高手的規則!
“媽耶,這沈裕民是抽什麽瘋?我和你們說,當時在武館,他就處處針對我,我實在是沒辦法,結果今天又鬧這事,我是真不淡定了哈!”劉石不爽極了,對常盛雙陸抱怨道。
何陸瞪了他一眼說:“當時人家為什麽針對你,還要問為什麽?這次又是你鬼知道你又做了什麽好事,叫人家誤會了,是別人我還會想一下,你這家夥八成是又做了什麽孽,不過說真的,你還真是債多不愁啊。”
劉石道:“怎麽連你也……算了算了,不說了,看看這邊莊稼,是還缺些人手啊,回去就加一些士兵,咱們一起來幫忙吧。”
陸友七道:“別胡扯了,喊士兵來可以,你丫還有大筆的債要還呢,想躲地裡來,門都沒有!”
……
沒錯,整個耕戰城,需要關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盡管他們有不停提拔各個行業的精英作為管理,但是這些人只能打理好已有的事情,像耕戰城這樣日新月異,幾乎一兩天就會有巨大的變化之處,那是指望不得其他人的。
更有相當一部分,必須劉石去辦!盡管他許多事情只是出主意,提點想法,就有李桂蘭和她的同事會去研發、製作,但是,那些點子還得他提啊!
看著這兩人用防賊的眼神看著自己,劉石長歎了口氣,若不是穿越到這個年代,像沈裕民那樣一刀一劍走江湖該有多輕松啊,只是天下已經如此德行,大金都在大刀闊斧的改革,江南趙宋卻還在朝重文輕武的深淵中漸行漸遠。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盡管在大多數人心中,俠客就應該是逍遙縹緲、仗劍天涯,行俠仗義、不留姓名,可是自古俠這個字,就是和正義聯系在一起的,如今天下有難,真正的俠義就要關乎天下蒼生,也許這才是這個武俠系統的真正意思吧。
盡管處理海州、揚州那許多事物,早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頭昏腦漲了,劉石還是將偷懶、懈怠的一堆負面情緒丟在了一邊,大步踏向自己的帳篷,那裡記載了各方面發展的成果,他要去安排接下來的走向。
現在物資不再那麽匱乏了,是安排研究更高效率的冶煉鍛爐,還是開發一批更有營養的食品加工?或者是……對了,立刻找行家開始研製盛裝火藥的瓷器,研製出真正木柄的木柄手榴彈來,加上三三製和耕戰軍的素質,就是無馬也是當世無敵了。
滿腦子的想法,臉上帶這微笑闖進自己那許久沒住過的帳篷裡,他看到了一個人,然後立刻倒退出來,說聲:“打擾了。”便掛下帳簾要走。
“站住!走哪裡去!回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妖女厲聲嬌喝,平時一直是柔若無骨、聽得人渾身酥軟的聲音,如今這樣說話,想必情緒並不好,一想到那些破事,劉石更加焦頭爛額,誰知道這個時代的契丹妖女是怎麽考慮問題的?
他堆起傻笑,重又鑽進了帳篷:“小鳥姐,今兒個是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吹什麽風!就是聽說你小子總算有空回來了,專程來找你的!”赫連小鳥這沒好氣的語氣,聽得劉石心中毛毛的,冷汗止不住就往下掉,這是從未用過的,而且還是連續使用!
“小鳥姐有什麽事,叫人來吩咐一聲,小弟就直接去百靈客棧了嘛,那用得著您辛苦親自跑一趟……”十分心虛的劉石說起話來更加沒底氣,人家這麽久密探活動都直接繞過了自己,說不介意鬼才信,不過,為什麽這種語氣都這麽好聽呢?還叫人心有些癢癢的。
“我的人調查過了,霧島的確神奇無比,每年會飄往不同的海域,而且不懼風浪,但是今年因為兀術作死,我們錯過了找他們算帳的關鍵時刻。”赫連小鳥冷冷地說。
劉石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的那件事,現在從腦子裡重新掏了出來:“啊,這完全不符合物理法則嘛,不過這世上有得道真人,有內功,誰知道呢?說起來,當時我們是約定了春夏之交的時候去霧島一遊的,不過當時你的人都忙個沒完,可不能算我失約啊。”
對嘛,難道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麻煩的?沒這種道理!劉石暗自念叨,赫連小鳥這樣的身份,應該不會這麽無聊吧。
“這只是其一,另外呢,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你是怎麽想的。”語氣不像剛才那樣冷,但是依然讓劉石冷汗直流。
愛過!書上標準答案應該是這樣吧,不過劉石還真沒賊心這樣回答人家,只能傻傻笑道:“小鳥姐還能有什麽事情不知道的,需要問我這粗人?”
赫連小鳥語氣卻完全變了,聲音變得有些遲疑:“我記得上次你層說過,上乘的武功,要天下人人都練才好,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劉石大吃一驚,這語氣比剛才凶巴巴更嚇人了好麽?小鳥姐你這樣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呆呆地愣了好一會他才回答:“這……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我並無半句虛言!”
赫連小鳥搖搖頭說:“不是問你這個!這麽說吧,前不久你那個金國國師師傅,光臨了一次小店,嗯,這家夥嘴裡的話,這方面竟也有幾分相似,而你們,說實話,做出來的事情也算是驚世駭俗了,因此我很想問問……你們這些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
“什麽嘛,搞了半天,你要問的就是這些?可嚇了我半死呢。”劉石一邊擦看一邊拍著胸前,心有余悸地問:“怎麽想的?這能怎麽樣想呢,就是覺得上乘武學只有少數人會,是天大的浪費嘛,上次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怎麽特地為這點事跑我這麽亂的住所裡來。”
赫連小鳥若有所思:“你有所不知,當時我義父也有類似的想法,他身負上乘武功,卻不守門派之密,恨不得天下人人都能學會,因此引起各種高手敵視,說此舉會造成武林動亂,帶來浩劫,我想義父這樣的朝廷武官,關他武林什麽事?可是最終他其實是死在這件事上。”
劉石看她樣子,竟像是真情流露,不由暗歎,真是什麽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啊,看這奇葩的無雙妖女,竟也會為這種事黯然神傷,便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其實我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古人費盡心血,從無到有,一點一滴地積累而來的,從古老的刀耕火種、結繩記事,到如今耕牛輪種、紙漿印刷,哪一樣不是先人無數代的苦苦摸索?這世上的一切,哪一樣不是先賢和無數平凡的人一同積累、改變而來?”
赫連小鳥道:“可是耕牛也不是村村都有,只有大戶人家才能使用,那文房四寶、四書五經,更只是大富大貴、或者達官貴人才能使用啊。”
劉石拍了拍他身旁那一大堆冊子道:“可不,但是到了我這裡,這些卻是人人都能用了,你來看一看,這一年不到,集大江南北農耕之術在這些冊子上,那是人人都會了,加上城中公用的耕牛,不是我吹,我們這裡一個人能多種幾畝地,產量更是提高了百斤多呢。”
忽閃著能迷死人的一雙杏目,赫連小鳥又一次顯得有些迷茫:
“所以說,武學也是一樣,不和那些名門大派一樣把神功秘技藏著掖著,而是天下人一同修習、研究,很快武功就會有更大的進境,全天下武學都會進入一個新的境界……可是人人都是決定高手,皇帝還怎麽管制天下?”
這段話,是當時廣耀神僧嘴裡的原話,她情不自禁地重複了出口,義父,就是被這句話攻擊,從此行事困難重重的。
“這就是謬論了,一樣的武功小鳥姐你練了就天下無敵,其他人再練又能如何?就算人人都是高手,那又分什麽絕頂不絕頂?至於治理天下,我也看沒壓製你義父的那些遼臣保住了大遼啊,而天下百姓,本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還有哪朝哪代是靠百姓愚弱得來的太平?”
劉石侃侃而談,將胸中想法一一說出。
“所以說,天下人人都能習武,人人都知書達理,從小到大,人人境界都上乘,才能國富民強,真正無敵於天下?”赫連小鳥語氣有些古怪了。
劉石說:“倒不是這樣說的,龍生九子,人有萬種,有人學文過目不忘,有人習武一點就通,世間人人都叫天生我才,只是未必遇到對的道理,就拿李桂蘭來說,若不是在這地方,她那古靈精怪的小腦瓜,只怕注定是要埋沒了。
“總之人盡其用,物盡所長,人人都能通情達理又嚴明律法,維護正義,這天下,還愁他如何不能太平?”
赫連小鳥道:“可是學文趕考,要十年寒窗苦讀,習武練功,更是耗常人數倍的錢糧,似你這般想法要實現,天下又哪有這麽多物資錢財去實現?”
劉石道:“這便是耕戰二字的含義了,我們這裡哪怕是種地的老人,也要編他們耳熟能詳的字條去識字,哪怕是燒火劈柴的幫工,也備了行事的技巧口訣學習,練功習武的軍人,農忙也都去幫忙,人人自力更生,明白了道理,耕戰城才能真正立足於天下!”
看著劉石頭頭是道地說了一大堆,其中有部分和義父口中如出一轍,讓赫連小鳥一陣恍惚,一時間這個身高八尺的漢子,形象居然有些和她那位義父重合!
一緩過來她立刻暗罵自己胡鬧,居然拿這個宵小去比自己義父,甩手一巴掌就抽到了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