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在客棧裡飄了半刻鍾的時間,這整個客棧裡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慢慢彈完,隨著琵琶聲漸息,赫連小鳥也退進了房間,那扇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
良久那些慕名而來的客人們才緩過來,為剛才那驚鴻一現的容貌隱去而惋惜,不過人家都進去了,這些人也就有什麽事情,該繼續還是得繼續,又繼續剛才被中斷了的尋歡作樂了。
突然那個小童又出現在了大廳,語氣不冷不熱地說:“各位客官,千裡來此一聚那便是緣分,各位既然見到了小鳥姐,應該會有人想和她當面一敘,促膝相談的吧。”
這一下人群裡真是轟動起來,就剛才表現出來的手段,他們心中都以為這赫連小鳥充其量是來露個臉,身為這麽大客棧的掌櫃,肯定是不會親自委身去賣笑的,現在卻聽這小童這麽說,便是有機會了,那不個個喜形於色?
其中一個穿著錦繡緞袍的大胖子一臉欣喜的問道:“那麽請問這位小哥,得多少銀兩才能見……與小鳥姑娘面談的?”
那小童正眼也沒看他一眼,隻冷冰冰地說道:“小鳥姐豈能用銀子去見的!這在場門閥首領,達官貴人也不少,據我所知,還有位縱橫沙場的大將,這物以稀為貴的,就有請這位將軍大人屈身一至?”
全場各種人物紛紛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同時也對這客棧裡的人多了一分忌憚:除了那些無恥之極的朝廷官員,其他人來這種地方,好歹都改變了些自身形象,這麽輕易就知道來人的身份,想來幕後也不簡單。
一個包著頭巾,穿著一身儒雅的衣服,卻掩不住渾身肌肉鼓起,怎麽看都知道是個習武之人的家夥站了起來,這一下大家才注意到,此人有些高鼻深目,並非是漢人面相,應該是個金國人或者契丹人。
那人對那小童說道:“卻是在下失禮了,只是身份不便明說,還請見諒,不知道要如何去見那赫連小鳥掌櫃?”
那小童道:“將軍不必客氣,隻隨我來便好。”
那人身邊又站起了兩人,似乎有些不放心,看那小童眼神已經有些不快了,準備起身跟上他,這人一擺手,讓那兩人坐回去,便老老實實跟著那名小童走進了一扇小門,然後經過幾級階梯,到了一個雅致的房間裡。
那名小童說:“小姐姐,完顏將軍請到了。”
赫連小鳥十分舒服地坐在一張大躺椅上,語氣輕松地說:“知道了,貓兒。讓他進來,你先出去吧。”
那貓兒看了那將軍一眼,就一臉冰霜般的表情走了出去,讓那位完顏將軍都有些發怵,只是他畢竟是位領兵打仗的將領,卻不會為此露出多麽難看的表情,滿面春風地走向了赫連小鳥。
“完顏達將軍,不遠千裡賞光來此,當真讓小女子倍感榮幸,還請先坐下,與我一訴衷腸如何?”這聲音中帶有一種難於想象的魔力,使那完顏達如同三歲小兒受家長命令一樣,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她指的那張椅子上。
“完顏將軍身為大金千戶長,手下精兵猛將如雲,肩上職責只怕不輕呀,百忙中能抽身前來小店一敘,當真蓬蓽生輝,只是此來除了尋歡作樂,應該還有些公乾要做吧。”
赫連小鳥那足以勾魂奪魄的聲音從他耳朵鑽入大腦,讓完顏達神魂顛倒,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了,只見他的瞳孔都完全沒有了焦點,像和傀儡一樣把自己的秘密全倒了出來:
“其實小將是奉副元帥之命,
前來打探汴京周邊地形,不日就要來攻城的,這次勢在必得。但汴京的官員視大金為上邦,見到我們金人都恨不得親自畫張地形圖給我,根本無需打探。元帥有聽到這裡和小鳥姑娘的傳言,順便讓我來走一遭,不想有幸見得姑娘容顏。” 赫連小鳥笑道:“哦,那不知將軍此來印象如何?回去了又要怎麽對付我這小店呢?”
完顏達繼續一臉不知不覺的樣子說:“姑娘美貌天下無雙,這百靈客棧更是絕世好店,完顏達以性命擔保,就是天下大宋被屠盡踏平,這客棧和小鳥姑娘也能安然無恙。”
“呵呵呵,那可就得好好謝謝將軍了,既然來了,就好生享受一下吧,過半個時辰再出去就好。”說完赫連小鳥就笑吟吟地起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而那完顏達則坐在位置上傻笑不止,好像享盡了人間之福,傻呵呵地呆了半個時辰,才老老實實地走回了他本來的位置。
此後一直都是一臉陶醉,讓那些圍觀的大人物個個羨慕不已,心中隻記著赫連小鳥的好處,和必須保住這家客棧,完全沒半點受了迷魂之術的感覺,稍微清醒了些以後便帶人離開了客棧。
貓兒盯著完顏達問道:“小鳥姐,這家夥說的是實話的話,這裡馬上就要不太平了,要不要我讓他不能平安回金營?”
赫連小鳥說:“復國大業絕非兒戲,刀兵四起,國無寧日時才更好起事,何況又不是咱們挑起的災禍,且由他去。幫我吩咐下去,第一,更加確保公主的安全;第二,隨時準備保護受刀兵之災的難民,能否起事就看這次咱們能否好好聚攏民心了。”
虎子說:“就我而言,還是覺得到時候那些逃難的災民起不得多少作用,不如收買一些豪傑人物,找個天下大亂的時間伺機起事。”
赫連小鳥說:“咱們手下許多奇功異法都還沒人學,那些災民裡可以挑選聰明伶俐的傳授,有大敵當前,深仇大恨,這些人都會很盡心的為咱們辦事賣命的。
“我們要先把組織和影響壯大了起來,再有一定的人心基礎,起事才有幾分希望,否則就靠咱們現在的錢財,全部用來招兵買馬了,也不過是大金鐵蹄一踏而過的事,還請各位沉住氣。”
那兩人只能一低頭,應了一聲,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貓兒顯然對不能出手殺死完顏達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