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日子過得重複而有滋味,金兵提供的物資和經驗值讓他是樂此不疲。這天一早,他出來閑逛時,看到李來把屋子右邊的那塊地翻得十分松軟,有些頑固的堅硬土塊,他便彎下腰去,用手一顆一顆地捏碎。
劉石走過去,伸手幫他輕輕把一個硬土塊捏碎,問道:“李大爺,這塊地您已經第三次翻了,為何還沒有種東西呢?”
那李來一邊忙活一邊笑著說:“少年人呢,沒接觸過農活自然不懂,這每一種糧食每一種菜,都要講究下種和移植的時間,旁邊那些芽已經發了,等長好了,天色一變再移過來,那一晚上就能長出一寸,移得早了、晚了些許,就差了些道理,長不好嘍。”
劉石若有所思地說:“所以在時機到來之前,把這塊地翻好,使它隨時都是準備好的狀態,這樣才能長出最好的莊稼是麽。”
李來誰:“本來嘛,我老兒這麽多年,沒別的本事,就這一條,栽糧種菜,算得是行家了,能應天時,每年收成都比別人好些,所以在這種地方,還多活了些時日。”
劉石說:“若是李大爺這套本事,能夠普及到人人都會,又少些強盜打草谷的話,天下人們能好過多少啊。”
李來笑道:“且不說這些年輕人打殺搶也沒人去管,就是天下太平的日子,這種地的活也是下九流的,哪個有點身份的人看得上!而且這不同的年景,不同的陽光雨水,要做不同事的,老兒我這張嘴說上半年也說不清楚,哪裡傳得出去!”
劉石喃喃地說:“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歷朝歷代卻只能被踐踏在底層,這世道不公的地方隻多,又何止是好男不當兵!”
正說著,突然看到李桂蘭那雙小瘦手,提著一桶努力地走了過來,小心放在了李來的身邊。
“真是個勤勞的好孩子啊,小桂蘭你經常幫爺爺乾農活麽?”劉石問道。
沒等她開口,李來就說:“唉,本來呢,這種事哪能讓她一個女娃娃去做,可是我這老兒也不會半點女工的技巧,沒法教她,這麽大了,也不能坐在家裡無所事事啊。”
劉石轉過身去,半蹲下來對李桂蘭問道:“小桂蘭,你喜歡忙農活麽,有沒有什麽更像學的東西那?”
李桂蘭天真的聲線傳出來,讓人一陣治愈:“農活挺好玩的啊,地裡就有好多好多要記住的呢,可有意思啦,不過我還是想能學學織布、繡花什麽的,聽人說,那城裡的孩子,還可以念書呢,念了書那些強盜就不敢欺負我們了,對,我想學念書!”
李來罵道:“你個女娃娃說那麽多,這世道哪有女娃娃念書的,就是念了書,也沒女人做官的道理,盡瞎想。”
劉石抬起手製止了他,對李桂蘭說:“小桂蘭,我告訴你,那些念了書的人,學錯了方向,惡人一樣要欺負他,還會欺負得更狠!而你要念書,不用去城裡,這兒就可以。”
那女孩子一雙因為營養不良而有些暗淡的眼眸,這一下真是閃閃射出光芒,大叫起來:“真的嗎?妖怪哥哥你有認識的先生?”
劉石說:“沒有,但是妖怪哥哥我,就是個先生,只是有一條,你念了書,識了字,必須得學功夫,起碼要練到能保護自己的地步,不然你也念不了書。”
李桂蘭有些茫然地說:“可是我不喜歡和人動手啊,而且練武和念書有什麽關聯麽,他們說萬般皆下品,只有讀書高,而且好男不當兵啊。”
劉石用左手摸摸她的頭笑著說:“小桂蘭你又不是男子,
管他是不是好男呢,這些規矩管不到你!考慮下,是一邊習武一邊念書,還是不習武也念不了書?” 李桂蘭嘟著嘴說:“那可不好說,妖怪哥哥你殺人的本事是厲害,誰又知道你是不是真得能教我念書識字呢!”
老子能教你的可不只是識字好麽,你這丫頭也太有眼不識泰山了,劉石用內力輕輕壓下剛剛暴出來的額頭青筋,微笑道:“那就這樣說,我這就教你識幾個字,你認會了一些字,就得跟我學套功夫,怎麽樣?”
李桂蘭說:“識了字我就練功夫,說好了!”
劉石轉頭詢問李來的意思,李來微微笑道:“這教書的先生, 老兒這輩子都求不來,去吧,只是這大恩大德,老兒報答不了而已。”
劉石示意他不要再客套了,畢竟這些天他住在人家家裡,比在自己家還隨便,哪裡還會要人家道謝呢。
何況李桂蘭這孩子又聰明又勤勞,除了沒學了些土地裡的知識,簡直是塊純潔的璞玉,能讓她跟著自己學些正常的文化知識,而不是那些被北宋大家歪曲了的文學,怎麽著都是個功德!
在北宋造紙術已經不是什麽技術問題了,但是對這種普通的人家,紙、筆還是挺奢侈的玩意,劉石也不嫌棄,拿根樹枝就在路邊的浮土上寫字教她了。
顯然北宋還沒出現的知識和技術,只能存在劉石腦子裡,他嘗試用開掛級別的漢語拚音來幫人家速成,結果畫完地上根本就沒有痕跡,看來是用不了了。
於是他就老老實實在地上寫了:日、月、水、火這幾個象形字,讓她認和學寫,並且為了更快讓她接受這些知識,直接用的是簡體(真要寫繁體,他也很多寫不出來的),而簡體字並沒有受到系統屏蔽,看來這玩意很早就有了。
“好了,考慮到你還沒念過書,今天就認這些字吧,把寫法和讀音記下來,就得和我學一招功夫哦。”劉石得意洋洋地說,他打算乘小姑娘背和學的時候,自己去巡巡有沒有打草谷的肥羊。
“日,月,水,火。”轉過身,李桂蘭在地上用樹枝畫出了這四個字,只是沒學過筆畫,有些歪歪扭扭加倒筆:“好了,妖怪哥哥,我能多跟你學幾個字嗎?這幾個已經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