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這個幹什麽，上面又沒帶話筒，就算帶了，你又不說話。”

　　白石托著腮，無聊的抬手在講台上一戳。本來這只是一個無聊打發時間的動作，結果沒想到他指尖剛碰到屏幕，講台忽然向內傾斜了一下。

　　白石一怔，他居然能碰到Q版助手這些小道具?

　　他下意識的挪開手，講台又哐當落回原位，Q版助手看了看講台，又扭過頭來，看著白石的手指，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白石頓了頓，又一次伸出手，試著像滑動智能手機上的圖標一樣按住講台拖動，結果一按一拉，講台還真就跟著他的手指走了。

　　屏幕裡的Q版小人眼睛也跟著他的指尖走，在講桌路過她時，跑開給講桌讓了路。

　　白石講台拖到了Q版助手常待的角落，一松手，在“哐”的一聲音效裡，講桌穩穩落在地上。

　　Q版助手立刻踱過來，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很滿意的樣子。

　　講台邊緣插著一支教鞭，她伸手手把它抽出來握著，尖端點了點黑板。

　　一根粉筆跳出來，在黑板上劃拉起了華麗的板書。

　　[恭喜]

　　[針對今晚的事，你可以提三個問題]

　　三個問題?

　　這麽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狀況，白石覺得自己都能出本大部頭問題合集。

　　但人家都這麽說了，他只能沉默片刻，挑最好奇的問:

　　“第一，今晚接完任務後，我身上都發生了什麽?”

　　Q版助手篤篤敲了兩下桌子，粉筆又蹦了起來。

　　[接取任務，即視作考核開始]

　　[在系統的乾預下，你的意識進入到藤江明義的世界，和他展開了意識主體的爭奪，你贏了]

　　考核任務?藤江明義?意識主體?為什麽要爭這玩意兒，這都什麽跟什麽?

　　白石對裡面的很多詞都感到好奇，但提問次數只剩兩次。而且這些，都還能靠字面意思，連蒙帶猜的勉強做一些理解。

　　目前比較優先的，還是自身的安危，以及那剩下的50%的任務該怎麽辦……

　　他想了想，忽然有了靈感，端出了出卷老師一樣的語氣，“第二題，請詳細闡述所有能讓我返回到現實中的方法。”

　　這看起來是一個問題，但白石想問的東西其實有很多。

　　一是放棄任務後，能不能回歸現實。

　　二是結合Q版助手之前的話，白石知道，和藤江明義x2打架的時候，一直到現在，自己都是一團靈魂一樣的意識體，身體不在這裡。

　　所以他很好奇，如果自己剛才被宰了，或者在接下來50%的任務裡慘領便當，他還有沒有機會活。

　　第三，就是剩下的任務該怎麽完成。完成任務肯定也是返回現實的一種方式，而且應該是最安全的一種。

　　白石不太確定把這些算到同一個問題裡究竟合不合規定。

　　但轉念一想，很多論述題不都是這種畫風嗎，大題難道就不算一道問題?再說這麽大的黑板，不寫滿也太浪費了。他頓時又強行理直氣壯起來。

　　Q版助手幽黑的眼睛注視了他好一會兒。

　　白石本來背挺的筆直，被她看的又不自覺的慢慢塌下去，一分鍾後，他輕輕歎了口氣，這應該算是被駁回了吧。

　　正在構思下一個問題，忽然又聽到“篤”“篤”兩聲。

　　粉筆又跳了起來，這次劃動的有些不情不願。

　　[目前共有三種]

　　[一、意識體死亡。

根據個體抗性和死亡方式的不同，回歸後會出現智力減弱、精神異常、思維異常等狀況，持續時間1-365天不等]　　[二、主動放棄。扣除10信譽分]

　　[三、完成任務。消除藤江明義的執念，並阻止它被倀海同化]

　　白石看了一會兒，把原本想問的問題咽了回去，“‘倀海’是什麽?”

　　倀這個字單獨蹦出來，很容易給人一種“這是個啥”的感覺，但只要把它往某些詞組裡一扔，它立刻就變得令人眼熟起來——為虎作倀。倀鬼。

　　這次，Q版助手寫的挺快，她或許猜到了白石要問這個，黑板上的粉筆噠噠噠噠，幾乎敲出了殘影。

　　[它是死者的怨念，生者的執著，凶手的悔過，世間的非議的集合]

　　[意識世界裡，相較於其他虛無的概念，倀的“質量”很大，相互間的引力也很強]

　　[它們逐漸聚集成片，圍繞在某個樞紐旁邊，不斷吸引強化著其他小片的倀念。同時，它也會被那些小塊的同質概念吸引，主動向它們靠近。並對周圍活人的情緒產生影響]

　　“……”，白石看的似懂非懂，隻覺得這解說和傳說中的“遇事不決量子力學”有的一拚——都是在用一種仿佛很有道理的語氣，說著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東西。

　　不過轉念一想，這本來也不是什麽科學世界，Q版助手給出的歪理，或許真的能解釋這個世界中獨有的現象。

　　……難怪這一群人遇到屁大點事都要來一場凶殺，還搞的那麽複雜。

　　那些“樞紐”，八成就是柯南等偵探，他們待在哪，就會自然而然的吸引到那些有了殺意的人，同時，他們路過的地方，激情殺人也會經常出現。

　　白石忽然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的理解。

　　——救人，是防止有新死的意識匯入那片倀海，讓它繼續壯大。解放遊魂，則是要阻止它被同化，同樣是在減弱倀海的力量。

　　如果最後那個什麽倀海完全消失，這個世界，會變得跟他老家一樣和平嗎?

　　噫，完全想象不出來那會是什麽樣啊……

　　最後一個問題也問完了。

　　白石本來想問的，是怎麽阻止藤江明義被同化。

　　但他實在對“倀海”這個看著就不是好東西的名詞感到好奇，而且，他問的第二個問題是“詳細闡述”，按理講應該包含了阻止同化的問題，但Q版助手卻沒回答，這說明她也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是不回答。

　　所以就假裝自己問對了吧，都問完了，後悔也沒用了。

　　白石迅速調整好心態，這時，Q版助手已經踮著腳開始擦黑板上的字，另一隻沒拿黑板擦的手裡，她的教鞭晃了晃，biu的彈出一枚小旗。

　　白石剛看清上面寫著的[去吧]，還沒來得及說聲拜拜，腳下忽然一空，他直接墜入到下方無光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