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蟬變,可以直接提升自身等級,也就相當於提升修為。
理論上,自然是等級越高時使用效果越明顯。
不過,使用時有一個重要約束,那就是不能用來衝擊晉階玄關。
也就是說,如果陳勾現在使用一次身體變回嬰兒狀態,哪怕二十三年後得到的收獲是直接增加十級,也會止步在七十級,沒法晉升七十一。
多出來的那些等級,自然是白白浪費了。
但這並不意味二十三年蟬變直接增加的等級不重要。
還是那個原因,隨著等階越高,覺醒者通過斬殺生靈升級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而悟道等方式所需的時間更加漫長。
就使得任何增加等級的手段到了七階以上,都變得越發珍貴。
更何況,三次蟬變之後還能得到一隻可以逆天改命的法則之蟬,對衝擊那至高無上的境界有莫大好處。
砰!
砰!
遠處忽然傳來巨響,一聲一聲天雷轟鳴般,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山之戰傀!
陳勾用掌山神國將桃山轉化而成的那一個。
此時山傀身上的昊天神廟都已變成了後土神廟,廟內供奉著後土的雕像,都是當初在西遊世界時王姐親手所捏。
五百米高的戰傀來到寒潭邊站定,巍然聳立,仿佛鎮守南天門的神將。
只不過,他鎮守的不是南天門,而是寒潭內的時空之門。
陳勾和葉紅魚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會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半個月後,此界人間極西的西荒上,一頭老黃馬拉的青色馬車向西而行。
此時已是盛夏,荒原上草長鶯飛,生機勃勃。
“為什麽不等劍聖悟出完整的誅仙劍陣後再行動?那樣應該就萬無一失了。”駕車的葉紅魚抬頭看了眼盤坐在車頂的陳勾問道。
“上古第一殺陣是這麽好領悟的?就算是劍聖,也得以年為單位,而我沒時間繼續等。”
陳勾當然知道布下完整的誅仙劍陣斬殺昊天的把握最大,但他沒時間在這個世界繼續滯留。
時不我待,蒼瀾世界如今已是暗流洶湧,風雨欲來,甚至有傳聞教皇連自己的墓地都已經準備好了。
也就是說,“裂土封神”劇變已經迫在眉睫。
那時,必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陳勾必須盡可能讓自己在天神境之下更強,如此才能確保花島在這場劇變中不會淪為他人眼中的肥肉,繼而有余力去爭奪更多的利益。
須知這個世界永遠是不進則退,如果別人在變強? 而他停留原地? 甚至哪怕只是成長的速度慢了,都是退步!
在不晉升天神境的情況下? 元神修煉出鬼道道身? 從而實現雙道同修無疑是令戰力得到最大提升的唯一途徑。
所以,昊天的命血? 他勢在必得,但卻沒有時間繼續等。
“那你有幾成把握?”
葉紅魚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秀發拂到耳後? 曼妙美麗的身姿被修身的紅色長裙勾勒得美豔不可方物。
“九成吧。”
“呵呵”
葉紅魚心中想合著她這一路上的擔心都是自作多情?
這時? 陳勾忽然又說道:“本來是十成的,因為帶上了你,所以降低了一成。”
葉紅魚:“……”
過了片刻,她忽然話鋒一轉? 問道:“你和寧缺真的是師徒?”
陳勾淡淡道:“如假包換? 情同父子。”
葉紅魚不信:“那你還坑他去懸空寺?”
陳勾語氣深沉:“正因為情同父子不忍心親自出手,所以才借禿驢們的手。”
葉紅魚轉過頭去:“呵……呵呵……”
陳勾仰頭看向天空,心中也有許多無奈。
昊天是遲早而且一定要殺的,無論他是不是桑桑,無論寧缺同不同意。
因為上蒼命血實在太珍貴難得了? 山海神界中天神多如狗,但能合道化為天道的卻幾乎沒有。
不是實力不行? 而是機緣難得。
想要成為一方世界的天道,並不是修為夠強就行? 還得要滿足其它條件。
首先是要有一方相對獨立的世界,這一點基本上深淵世界都滿足。
其次自身得掌握命運之力? 能夠成為一方天道的? 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最後? 還得得到世界的規則秩序認可。
這是最抽象,也是最難的一點。
法則秩序無形無相,不可見,神秘莫測,誰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得到認可,所以說才需要機緣。
總而言之,將夜世界的昊天是陳勾目前為止想得到且夠得著的唯一一個天道。
想要得到上蒼命血雙道同修淬煉出鬼道聖身,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不可能放棄。
他保證的,只是盡可能在斬殺昊天的同時,保留住桑桑。
畢竟,她和昊天還是有一絲區別的……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原野上,出現一株神異的古樹。
樹乾灰白,葉若蒲團,於微雪間青青團團,正是菩提。
菩提樹下有幾處微陷的痕跡,裡面光滑如鏡,十分潔淨,沒有落葉,沒有積灰,也沒有雪花,裡面什麽都沒有。
傳說佛宗創始者佛祖曾於菩提樹下側臥閉目涅盤,這些便是他留在人間最後的痕跡。
青色馬車行到菩提樹前時停下,因為個樹下有一個老僧擋住了去路。
這位老僧頭戴笠帽,手持錫枝,身體仿佛與荒涼無垠的大地緊緊相連,其重如山,便是罡風也不能撼動微毫。
“懸空寺講經首座。”
葉紅魚神情肅穆,輕聲念出這個老僧的身份,實則是提醒陳勾。
其實她不說陳勾也知道,畢竟是佛宗當世第一人。
練成金身,精神肉體皆成佛,刀槍不入,是為“人間之佛”。
曾與知守觀觀主共同於桃山上抵擋因柯浩然之死而暴怒的夫子……
不敵。
但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能與夫子過招,就已經是一種榮耀了。
可以說,如果不算陳勾這樣的外來者,夫子之下便是觀主與他,為當世最強者之一。
講經首座靜靜站在菩提樹下,左手拄禪杖,右手捏佛珠懸於腰側。
沒有看葉紅魚,目光凝視著陳勾,眼裡的情緒很是複雜,有不解有凝重,最多的是堅定。
陳勾依然盤腿而坐,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地淡笑道:“大師知道在下要來?”
首座靜靜地看著他,說道:“西荒的一草一木懸空寺都了如指掌。”
西荒位於將夜大陸的最西方,是佛宗的地盤,境內的所有子民都是佛門信徒,所以西方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佛宗的眼睛,這句話並不誇張。
何況,陳勾和葉紅魚這一路走來並沒有刻意隱藏身份。
自他和葉紅魚大敗神殿後,名聲傳遍大陸,佛宗自然也對他十分關注。
“寧缺在你們懸空寺嗎?他是書院弟子,也是我的徒弟。”
陳勾明知故問,他自然有渠道知道寧缺的動態。
講經首座靜靜看著他,說道:“在,眼下正在寺中做客。”
他神情平靜,眼眸深處卻有一絲異樣的敵意,沒有瞞過同樣一直觀察著他的陳勾。
陳勾見此便暗自了然,猜測懸空寺的和尚們已經知道桑桑的真實身份,至少也已經有所猜疑。
否則,懸空寺沒道理對第一次見面的他抱有敵意,更不至於讓這老和尚提前在半路攔截,估計是怕陳勾把佛祖屍體所化的懸空山也化成山傀給拐跑。
只有在懸空寺認出桑桑的真實身份,並以為陳勾是來救她和寧缺的情況下,一切才說得通。
陳勾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莫名其妙說道:“聽說當年佛祖曾留下一塊棋盤,我很喜歡。”
這話好生無禮,佛祖留下的棋盤,他憑什麽喜歡?
講經首座面無表情道:“寶物動人心不足為奇,但懸空寺的寶物只能在佛宗弟子手中。”
陳勾面色古怪:“哦,大師此話可當真?”
講經首座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大師也是有身份的人,千萬不要出爾反爾啊。”
陳勾嘿笑一聲,忽然間身上佛光澎湃,密密麻麻,熾盛無比,甚至化作佛紋繞體。
眨眼之間,他的容貌氣質便大變,化作一尊黑眼佛陀。
鬼相如來!
陳勾通過變形技能,將自身變化成鬼相如來的樣子,儼然佛門大神通者居高臨下地望著講經首座,淡淡道:“現在,棋盤能在我手中嗎?”
周圍一片震驚。
就連葉紅魚都呆呆地看著陳勾……
這又是什麽神通?
為什麽這佛門之力的氣息這麽宏大正宗,甚至完全碾壓了對面的講經首座?
到底誰才是當世佛宗第一人?
是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佛宗向來比較排外,功法神通隻傳本門弟子,因此門中有什麽前輩或高手,都一清二楚。
可以肯定得是,懸空寺的歷史上絕對沒有陳勾這號人。
但他這一身正宗無比的佛門之力又是從何而來?
“竟敢偷學佛宗聖法?”
講經首座回應過來後慍怒不已,既然不是佛宗教的,那就只能是偷學了。
“笑話。地藏王是我便宜師父,老子還用偷學?”
陳勾手上出現梵天驚世念珠,哂笑道:“懸空寺我去定了,棋盤我也勢在必得,老和尚你若阻擋,想想桃山西陵神殿的前車之鑒。”
“桃山之戰,貧僧有所耳聞,施主神通蓋世,猶勝當年軻浩然。”
講經首座或許並不知道地藏王這三個字在佛門代表什麽,神情並沒有太多觸動,但也很快平靜下來,波瀾不驚地說道:“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佛門聖地,不容褻瀆。”
“你話太多了……”
陳勾面無表情,不知何時,身後已然浮現一尊和他一模一樣的戰鬥法相。
金身凜然,不怒自威,身高數十丈,像是一座佛山,巍峨雄壯,在陳勾話音落下的時候,抬腳向前踩了下去。
講經首座抬頭,一片黑影轟隆而下……
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