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喀難,哲人國的一些學者們曾經提出一個名為“超人劇變”的概念。
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人類舊有的生活模式的迎來巨大改變,使得曾經的方式無法再適用於當今的世界,正如靈長類的祖先從古猿中脫穎而出的那個瞬間,當臨近某個人類歷史的重要轉折點時,越過這個節點,原來的社會結構便將徹底不複存在,一切所熟知的事物也變得陌生而難以想象。
或許是因為義體化改造技術的誕生、或許是因為思維上傳技術的誕生、或許是因為強人工智能的誕生……
不論這個節點誕生的原因究竟是什麽,當它真正到來之後,新世界陌生的一切便會使得舊世界的亡靈們被掃到垃圾桶中,再無法寄生在文明之上。
對於如今的奧什哈馬霍人而言,神樹(巴薩羅謬)的降臨便是這個超人劇變的節點,打碎了舊世界的一切,驅逐了那尊端坐於天國中的亡骸枯骨之神,帶來了全新的光輝。
上帝已死,世間的價值應重新評定。
處於超人劇變之中,斯科涅利用一日百變來講也不為過,每一個樹葉下落之時,都有全新的事物誕生,被載入巴薩羅謬的夢境之中。
由日落遺民轉化而成的聖血天使們以[聖巴薩羅謬]的概念構築起了互相理解的精神網絡,而這群眷族化後的黑洞噴流生物們,則是以[巴薩羅謬的夢境]本身為核心,搭建起了不可思議的逆時序計算機,演算著現實宇宙的運行。
在任何一個有著預知未來之能的超凡者眼中,獲取答案從來都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假如說凡人眼中的世界是線性的秩序世界,那麽先見者眼中的世界便是非線性的混沌世界,當前者提起筆進行運算時,後者便已在提起筆之前越過過程而得到了答案。
巴薩羅謬的主體意識固然已經陷入了沉睡,可身軀卻還殘留著基本的反應。
一身等文明這個形容從來不是說笑,哪怕只剩下些許微弱的本能,[祂]一個細胞的思維能力也足以超過絕大多數凡類,除了根本沒有感性作為驅動力外,機械身軀在純粹的運算能力上,甚至可以說比清醒時的他都還要強個好幾成。
神眠的第十三個月。
由於主序聯合與流浪帝國根本道路上的矛盾,在短暫的和平期過後,這座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廢棄星系迎來了動蕩,成為了星之眷族與江河之子鬥爭的新一個犧牲品,在一個個艦隊隨行的戰爭特化向靈能者的改造下,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已化作了遍布殺機的死地。
不幸的是,[斯科涅利]在這個時候到來了。
生命樹根部.地星界域,一座只有象征意義的逆十字架用作點綴的神殿中,一個個全身都被鋼鐵裝甲所覆蓋的研究者們在這裡穿行著。
從神秘學的角度來講,承載者淨火天的樹冠和象征著地星的樹根部位是最接近巴薩羅謬的兩個地方,與一開始便被淨火天的光輝所吸引的奧什哈馬霍人不同,由於出身的關系,名為“神使”寫作“內測玩家”的聖血天使們更喜歡象征著地星的樹根,據他們所言,這裡有著一種類似“家鄉”的氣氛,能讓他們體內的聖血活躍起來。
得益於某種特質的相近,奧什哈馬霍人對這些隔一段時間就會刷出幾個的神使不僅並沒有排斥,反而還總是抱以愛屋及烏的心情,使其等為兄弟姐妹,再加上那些因兩方世界理念碰撞而產生的新事物,久而久之下,越來越多的人在這裡匯聚,地星界域也就漸漸成為了學者們所青睞的“聖地”,在科帕克帶著追隨者離開後,
更是有著超越淨火天的那些研究所,躍居首位的勢頭。此時此刻,在這座直接被冠以[聖巴薩羅謬]之名的神殿中,斯科涅利號上掌握著各個部門實權人物已是齊聚於此。
撒法環顧四周,注視著眾人,威嚴的的氣質的讓人不敢直視,全然不似在那些日記中所體現出來的模樣。
她是巴薩羅謬所選定之人,是神權神意神威的代行者,當受到他人注視時,自然每一舉都應該讓人心懷敬畏。
“有關這份報告,在會議開始之前,想必各位都已經看過了?”她笑道,明明說話的節奏不快也不滿,卻是給人來來了莫名的壓力,令滿堂一問之下寂靜無聲。
“當然,沒來得及看的也不要緊,現在可以趕緊補課,我給你們留的三分鍾的時間就是為的以防意外。”
像是全變成了悶葫蘆一樣,還是沒人吭聲。
“看過是肯定早就都看過的,這樣的大事沒人會不去關心的。”撒法不急,另一旁看著的婁希反倒是有些不耐了,抱著懷中那條被命名為“阿爾塔維斯”的銀鱗長蛇,緩緩從不起眼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雖然有著“第一神使”的稱呼,暗中決定了許多大事的走向,可這位魔女還是貫徹著她曾經的習慣,喜歡將自己隱藏在幕後。
阿列克謝是個很會讀氣氛的人,斜視了身邊的副手一眼,和幾個神使派的聖血天使一起悄然跟了上去,一點也沒有喧賓奪主的跡象,直接向眾人表達著他們無腦站婁希那邊的立場。
這神使派明面上的老大哥一表態,氣氛驟然間一變,立刻從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中脫離,重新變成了活人。
感知到手下這些老古董的舉動,婁希心中雖是無語,表面上卻仍然作出一副'我什麽也沒看見'的樣子,歎息道:“斯科涅利的情況你也知道,技術上雖然到位,但在思維結構上卻還基本保持著原有的形態,直接發號施令讓他們明確的去幹什麽事情還行,但一遇到現在的這種事情,就會暴露出隱藏的短板的,憋不出半句話來。”
“與其把所有人都拉過來開個什麽會議,還不如把時間節省下來搞個人獨裁呢。”魔女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角。
“……我一時間沒改過來。”撒法揉了揉眉心,又懷念起了曾經那個能在這個時候反駁自己的科帕克,在那位造星賢者離去之後,眼下稱得上與她平等地位的也只剩下了作為“第一神使”的婁希和“第二神使”的阿列克謝,除此之外,竟是連曾經被自己所崇拜的先驅們也逐漸沒有這個資格了。
——不過……獨裁嗎?
——聽起來好像也挺不錯的樣子。
撒法無聲的笑了起來,在婁希的提醒中,隱藏起眼中那很難察覺的憂愁和迷茫。
她旋即道:“獨裁什麽的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最關鍵的事情就是有關如何應對主序聯合與流浪帝國那邊的壓力。”
“正如這份報告中所說言,由於斯科涅利的特殊性,在這座已經化作戰場的廢棄星系中,無論是主序聯合還是流浪帝國,都對我們抱有很強的戒備心。”
“不過……我們真的能就此放棄嗎?”她的話語一轉,十分堅定的否定道:“不能,絕對不能。”
“在已知的諸多線索中,這座星系是最有可能涉及到吾神的那些目標的。神樹的到來改變了奧什哈馬霍人的生活,讓我們擺脫了那種渾渾噩噩的日子,對任何有著基本道德觀念的生命體而言,這都該是大恩中的大恩,要是有這麽一個償還萬一的機會在眼前而不去努力……這好像不太說得過去吧?”
奧什哈馬霍人是受到巴薩羅謬的信息輻射而成為眷族的, 人類的道德觀念對他們來講同樣也很管用,撒法此話一出,斯科涅利號上那些純樸的本土派代表人員當即便露出了一副比那些聖血天使都要狂熱的神色,道:“說不過去,當然說不過去!為了那帶來光明的神樹,不論是要我去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與這些集體陷入狂熱的本土派奧什哈馬霍人相對,另一旁直接源自於巴薩羅謬的外來派神使們反倒是異常的理智,堪稱格格不入。
“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各位是沒有異見了?”
“不,我們有意見。”婁希並沒有被狂熱的氣氛的感染,正當撒法準備進入下一個階段時,平靜的指出了問題:“事實上,按照我對他的了解,比起這些問題的答案,你們的生命在巴薩羅謬老師心中的地位反而才是更重要的。”
婁希的態度似乎並沒有令撒法意外,作為巴薩羅謬的神眷者,她同樣也知道[神]其實更看重的是生命本身。
——但,這並不是理由。
“神不在乎,但我們在乎。”她認真道,神色一如當初祭祀時與造星賢者的那番對話一樣。
“江河之子不是那種理所當然的向神明索取的種族,吾神既然對我等有再造之恩,我等自然該以千倍萬倍去回報。”
望著這雙變得與巴薩羅謬極為相似的銀灰色眼眸,婁希愣了一下,似是又回憶起了到什麽,不耐煩的搖手道:“算了,這一次,你們愛怎麽做就怎麽做,隨你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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