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光芒構造的長槍的破碎,化作宛如無數泡沫一般脆弱的細碎光點,飄飛著沒入了在場每一個低首叩拜者的心中,如同種子一般,汲取著這數百人心中的洶湧欲念而飛快生長,頃刻間便膨脹至超過了他們的身軀,變成了一大團色彩斑斕的氣泡,開始從身軀之中掙脫,仿佛只是純粹的幻影,越過牆壁的阻隔,齊齊向著城市的上空飛去。
稱之為夢境之種也好,稱之為思維模因也好,它們唯一的作用也不過只是通過吸收欲望增殖自身而已,在儀式場與聖槍的雙重放大作用下,以這群人社會關系為媒介,只是轉瞬間,這一道術式的產物便將整個凱爾薩德覆蓋,連外城區最底層的人都沒有放過,形成了一張無比龐大的夢境網絡。
在哲人國某個社會學分支中有這樣一種理論,簡單來講,該理論認為,任何一個人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任何人都可以通過“親友的親友”從而與一個任何陌生人建立聯系。
事實上,不論是任何原先的版本還是巴薩羅謬改動後的這個版本,該術式都不會對人身造成實際的影響,至多不過因為欲望的被吸收,從而性冷淡好幾天而已。
在這個術式成型的瞬間,波菲絲感覺到了、卡瑞德感覺到了、伽門也同樣感覺到了,乃至在深夜本該沉睡著的無數人感覺到了。
或者說……他們看到了。
在凱爾薩德所有人的眼前,一張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虛幻光屏緩緩展開,緩緩播放著有關巴薩羅謬這一次行動時的錄像,只要大腦能夠接受,甚至還支持倍速播放以及多視角切換。
當然,有關不和諧的部分都被作了模糊化處理,打上了馬賽克和聖光,除了一些性癖極其怪的老哥,絕對沒有人能從中找到任何一點能用的地方。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一時間,就連老伽門也不禁愕然,有些後悔給了巴薩羅謬可以隨意搞大事情的暗示。
米爾克是最受格萊克斯寵愛的幾個孩子之一,負責為格萊克斯管理其在凱爾薩德內一應娛樂相關產業,一旦他不得體的死在了凱爾薩德所有人面前……
嘖嘖嘖。
老伽門忍不住砸了砸嘴,不禁為巴薩羅謬的這個主意而驚歎,以他對格萊克斯那頭老熊的性子的熟悉,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時候的格萊克斯將會因此發狂到什麽樣子,就算說是整個凱爾薩德都可能為之動蕩也絲毫不為過。
有了米爾克這個例子在前,再加上格萊克斯未曾褪去的怒火,只要這段記憶還停留在眾人的心中沒有被忘記,便絕不會有人膽敢在這個關鍵時候攪風攪雨,別說是一向該從心就從心的外城區了,在仍然掌握著大部分進出渠道格萊克斯面前,一想到會有一個創造界超凡者在航路上等著的可能性,就連內城區和上城區那些一向眼高於頂的貴族和商人都不可能敢出來冒頭,成為格萊克斯發泄怒氣的沙袋。
而那個時候的巴薩羅謬,恐怕早就換回莫裡亞蒂的馬甲,去聖安德瓦利過他快樂的校園生活了,就憑那隨時可能踏入創造界的實力,要說是打,肯定是打不過格萊克斯這種老派創造界的,但若要說是藏,實力的差距倒也不可能大到會被輕易發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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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於外界有著神秘的對應關系,隨著術式覆蓋范圍的擴展,在這個充當主機的儀式場中,一切景象也在逐漸變得虛幻,乃至物質層面與以太層面、星界層面的隔閡,也仿佛在逐漸模糊,讓整個儀式場都深深陷入了幻夢之中,不再是屬於純粹的物質層面、也不再是屬於純粹的以太層面,而是存在於獨立二者之間的一個全新架空層面。
在巴薩羅謬投入其中的那份有關【鏡像世界構造】的知識作用下,“真實”與“虛幻”被無比分明的切割開來,除卻一些被刻意放開的部分外,處於“虛幻”的波菲絲以及眾人,則完全無法干涉到處於“真實”的卡瑞德與巴薩羅謬二人。
隨手給波菲絲留下一道安撫性的信息,望著面前已經快要迫不及待的敵人,巴薩羅謬也同樣笑了起來,將上身穿著的衣服脫下,系在腰間。
在沒有外衣的遮蓋後,男人那一身有如出自神明之手、每一道線條都無不完美,充斥著獨特的美感的肌肉便完全顯現而出。
以斜方肌為起點、腹外夾肌為終點,在巴薩羅謬的背後,最後由一塊塊肌肉交織成了仿佛面孔一般的複雜圖形,伴隨著肌肉的蠕動、收縮、伸展,既似因惡行而生出悲憫之意的神明,又像是因善行而不禁嗤笑著的魔鬼。
蘊含著鑄之力的火焰再度燃起,而當它再度熄滅之時,一柄與先前的隆基努斯一般無二的長槍便出現在了巴薩羅謬手中,構就了一個經過千錘百煉的完美架勢。
無懈可擊,以任何角度看來都是無懈可擊,即使是以卡瑞德的戰鬥經驗看來,在這個架勢中他也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缺點。
在他所腦中預演的未來中,無論以哪種方式哪個角度發動攻擊,那柄長槍都會無比自然的出現在他發力的核心處,直接將攻擊擊潰。
但是……那又如何?
毫不猶豫的,卡瑞德握緊魔槍,以那無數刺入血肉的棘刺為媒介,反向抽取著魔槍內堪稱無窮無盡的惡質魔力,將之盡數灌入身軀。
瞬息間,無數黑紅色的骨骼撕裂皮肉鑽出,在體外瘋狂生長,將身軀異化為更適合戰鬥的形態,同時轉變為一層厚實而又輕便的外骨骼甲胄。
如龍尾一般的巨大尾巴在卡瑞德背後的延伸而出,其上密布著粗細不一尖銳突刺,倘若真的以此凶器發動攻勢的話,恐怕僅是一擊便足以輕易奪取生命。
就像整個人的精神也隨之化作了惡獸,卡瑞德的精神變得無比狂亂,眼神中殺意四溢。
他用盡自己最後的理智勉強擠出話語:“小心了,在這個狀態下,除非你真的選擇認輸,否則我絕不可能會停止攻擊。”
“那樣可最好不過。”巴薩羅謬毫不猶豫拒絕了卡瑞德的提議,朗聲相示自己的決意:“正該如此不死不休方為戰鬥之真諦!”
踏步、向前!
一瞬間,巴薩羅謬的身影消失不見,仿佛化作了光、仿佛化作了電!
踐踏著大地、擂擊著空氣,如果是放在外界,僅僅向前衝鋒所附帶的激波,便足以輕易讓大樓垮塌為廢墟,造成巨大的損失。
在這神速的領域中,世界近乎於完全靜止,唯一能讓巴薩羅謬顯得不那麽孤獨的,只有那自靈魂深處響起的旋律。
那是波菲絲答應好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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