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地母的大眷者之一,又擁有著萬神殿堂這種類型的神話形態,格萊克斯他想要做什麽已經很顯而易見了。”婁希輕聲道,言語中也帶著些許難以置信自己腦海中那個結論的味道。
“格萊克斯……他這是想要去當以馬內利的亞伯蘭?”巴薩羅謬緩緩出聲,雖是用的疑問句,但話音中卻帶上了已經可以確定的意味。
以馬內利的亞伯蘭,教團的創始者,也是蒙受天啟,賦予'神'以名諱之人。
到了此時,格萊克斯的目的已經極為明顯了,只要按照他所預定的打算進行下去,在巴薩羅謬取代瞳中扉登神之時,地母的神力就將會被他同時接引而下,從而將新神的意識直接格式化,進入母胎重新孕育。
在這個過程中,只需要用萬神殿堂稍微同調一下新神,將已經準備好的運行程序灌輸進去,便可輕易將新神化作類似於喀難一樣的機械神明,一張始終連接著所有信徒的網絡。
在那之前的巴薩羅謬是聖子,在那之後的新神是聖靈,而在那之中的格萊克斯自然也就成了聖父,只要這個登神儀式完成,一切都將被三位一體中唯一還存在著意識的格萊克斯所改寫。
自此,維京人也就不再是純粹的人,而是體內切切實實流淌著神血的神裔,生前可以借助聖靈篡奪地母的神力,而死後也可以回歸到聖靈網絡,成為新神的一部分。
格萊克斯要做的,不是凡人的一世基業,而是神明那不朽的萬世基業。
再結合斯拉夫帝國官方一直對此的默認態度……
巴薩羅謬有些不敢向下細想了。
很明顯,那位在衛國戰爭期間一手鎮壓了帝國內部不諧之音,幾年內令帝國重新複蘇的提爾斯瓦不可能會是傻子,一個傻子,也絕不可能舍得花費如此之大的代價,隻為從各國與教團手中保下格萊克斯這個很難利用起來的老二五仔。
一個是表面上是舊黨的人,實際上卻是新黨黨魁派來保護這場實驗試點的。
一個是表面上是新黨的人,實際上卻是勾連舊黨試圖讓古代歷史重新回歸的。
真就是一切戰術轉換家?
一邊是新黨黨魁的隱秘謀劃,一邊則是將要複蘇的古代歷史,巴薩羅謬深深呼出了一口氣,試圖用這種方式排解心中縈繞著的陰雲。
揉了揉眉心,將心中的猜測講出,巴薩羅謬歎息道:“我早就預感,格萊克斯這個老東西會是個大.麻煩,果不其然,現在連那位提爾斯瓦大人的隱秘謀劃都要揭破出來了。”
“嘖。”
這種被陰謀包裹的感覺,著實讓巴薩羅謬心中很是不快,想要揮拳,卻不知道又要向誰去揮拳。
這是久違的無力感。
“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像這樣在我身邊嗎?”男人少見的露出了疲憊和迷茫。向著身邊的傾聽者問道。
“當然如此了,巴薩羅謬老師,你可不要忘了,你也還是我的契約者。”婁希輕聲安慰道,嘴角卻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少女許下了承諾,道:“我會永遠注視著你、理解著你的。”
“這樣嗎?”
“這樣就好。”
巴薩羅謬點了點頭,也笑了起來,久違的感受到了安寧。
“我不擅長思考這些東西,接下來,還是得麻煩你了。”
巴薩羅謬沉聲道:“告訴我,我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們的計劃失敗。”
慵懶而輕柔的聲音自男人的耳邊傳來,仿佛還帶著少女的溫熱香氣。
“不需要去做其他多余的事情,只要向前走去便可以了,一直向前,越過高山、越過長河,走到這片界域的盡頭。”
“[北之大君]的權能讓你在這裡得到的加護,不僅僅是源源不斷的力量供應,同樣也會讓你有著最為敏銳的直覺,只要順著這份直覺的指引,你便可以走到你想要去的那個地方。”
“無論是格萊克斯還是朱利葉斯,他們的目的都是想要引導你去尋找瞳中扉,這點無疑是和這片封印界域的主題是相違背的,只要你表露出並不想去的意思,封印術式中隱藏著的自律核心自然會將你禮送出境。”
“說起來,既然是這片界域是歷史節點演化而成,那這裡應該也有著人的存在吧?”
“或許吧。”婁希輕聲歎息。
“或許?”聽聞婁希話音中夾雜著一絲的歎息之意,巴薩羅謬好奇的問道。
“別忘了,這片界域的名字是地獄。”婁希搖了搖頭:“在瞳中扉這數百年所逸散的邪異力量侵染下,這片土地也早就變得會吃人了,就算是有著對應該歷史節點的活人還存在著,也絕不可能還是那些我們所認知著的正常人類的樣子。”
“他們的體質與現在的維京人不同,本質上只不過是可能性的幻影而已,為了存活下去這個終極目的,人類做什麽都不值得去意外。”
“在心中欲望的改造下,活屍、人狼、溫迪戈、鳴角鶚、法夫納,乃至那些由和邪神簽訂契約變化而成的眷屬種,這些都將是你可能會遇到的。”
“可以看見很多沒見過的東西,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啊。”巴薩羅謬有些感慨,嘴角掀起了一抹期待的笑意。
不管這裡的原住民們對自己到底是惡意還是善意,面對沒有見識過的新奇事物,他總是一並期待著。
“唔,你這麽一說的話,確實是很不錯的樣子。”感受到巴薩羅謬心中重新熾熱起來的心意,婁希的嘴角同樣掀起了一抹期待的笑容,合上手中的書籍,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舒展著一夜都未曾活動過的軀體。
她輕笑著說道:“那麽,作為讓我幫忙的代價,巴薩羅謬老師,就請你作為我額外的眼睛,代替我去看看吧。”
“好。”巴薩羅謬點頭,朗聲應答,雖然只是一個單詞,卻給人以一股極為堅定的感覺。
“此後,我將作為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