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感受著臉上的疼痛,知道自己處境不妙,但他並不感到自己無法戰勝飛釋方,不僅毫無退卻的意思,反而主動出擊,對著飛釋方打去一記右式日字衝拳。
飛釋方沒有料到顧望還會有余力反擊,差點來不及防禦,不過還是用手臂招架住了這一拳。
顧望這時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力量和飛釋方有著差距,知道他如果要想取勝,就必須與飛釋方貼身近戰,用詠春拳中爆發力最高的標指拳路攻擊飛釋方最脆弱的部位,便迅速交替進馬,拉近了和飛釋方之間的距離。
飛釋方感覺到了顧望的意圖,猛地一腳踢向顧望下盤。
他這一腳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當真是令人吃驚,使得酒吧裡的人看得都張大了嘴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顧望知道自己躲不開這一踢,狠下心來,乾脆攻敵所必救,以一招穿橋手攻向了飛釋方的雙眼。
要知道穿橋手又稱“打眼手”,是詠春拳中專門攻擊敵人雙眼的招式,顧望覺得飛釋方不會為了踢他一腳,就連自己的眼睛都不要了。
但飛釋方還就真有這麽狠,眼看顧望的穿橋手已經到了眼前,也不收回自己踢出去的那一腿,好像絲毫不怕自己就此被顧望傷到眼睛一樣。
可他是不怕,顧望反倒有些怕了。
顧望見自己的用了異能的穿橋手馬上就要劃過飛釋方的眼睛,覺得自己這一招過分狠毒,如果真的擊中了飛釋方,恐怕飛釋方會有變成瞎子的風險。
這樣一想,顧望的動作便慢了下來,而這一慢,他就被飛釋方那一踢給踢散了下盤,失去了平衡,往後倒在了酒吧的地板上。
飛釋方看著倒在地上的顧望,道:“你不能狠下心來傷我的眼睛,所以倒下了。”
“你應該要慶幸我沒有你那麽狠心,”顧望說著,同時感覺雙腿又疼又麻,簡直快要失去知覺了,“不然你的眼睛現在可能已經再也看不見東西了。”
飛釋方道:“你說的對,不過你再怎麽說現在倒在地上也是你,也就是說……”
“老娘才離開了這麽一小會兒,就有人敢在老娘的店裡動手了,真是反了天了!”
一聲尖細的叫喊打斷了飛釋方說話,也讓酒吧裡的所有人都轉過身面向桌子,不敢再往櫃台那邊看,好像再往那邊看一眼,眼珠子就會掉出來一般。
“這聲音……難道是嫂子?可是她怎麽會在這裡?”
飛釋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足以令人他感到可怕的形象來,竟然不覺站直了身子,雙手筆直地貼著褲縫線,儼然變了一個人。
顧望還不知道那聲尖細的叫喊是誰發出來的,抬頭往櫃台一看,只見那女孩旁邊已經多了一個美貌的胖婦人了。
胖婦人眼睛很大,臉上的白肉抖動著,看起來火氣很大。
“喲!我還以為是哪號大人物在我的店裡乾架呢,原來是飛子啊!”
胖婦人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按在櫃台上,看了眼地上的顧望,又對飛釋方道:“行啊飛子,挺有能耐啊,打的人都躺地上起不來了,我以前怎麽沒有看出來你有這麽能打呢?”
飛釋方擺手笑道:“嫂子開玩笑了,我那點本事你還不清楚麽,我是不知道這酒吧是嫂子的店,不然我怎麽敢來這裡動手呢?”
胖婦人怒目道:“別叫我嫂子!再叫我就絞了你的肉舌頭!”
“是,是,是!”飛釋方額頭上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滲出了冷汗,
“我再也不叫了。” 胖婦人看著飛釋方,又吼道:“還待在這裡幹什麽?是還嫌你自己不夠丟人現眼嗎!”
飛釋方聽了這話,好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忙帶著他兩個手下退出了酒吧,臨走之前還特意看了顧望一眼。
酒吧裡的人都知道胖婦人的厲害,不敢再在酒吧待下去,便也在飛釋方走了之後,都爭先恐後地離開了酒吧。
於是酒吧之中片刻間就只剩下了顧望,女孩和胖婦人三個了。
“你小子還準備要在我這地板上躺到什麽時候,難道要我請你出去不成……”
胖婦人本來想趕顧望出去,卻看見女孩走到了顧望面前,用沾了酒精的棉棒為他擦拭著臉上的傷口,立即就轉怒為笑,閉上了正在說話的嘴。
顧望沒有想到女孩會關心他臉上的傷口,一時愣住了,等女孩放下棉棒,才說了兩個字“謝謝”,就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而女孩更是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胖婦人對顧望道:“你過來。”
顧望不知道胖婦人想要幹嘛,道:“啊?”
胖婦人道:“啊什麽啊,我讓你過來,聽不明白人話麽?”
顧望忍著腿疼,一瘸一拐地走到櫃台前,看向胖婦人,發現胖婦人正在看著他發笑,問道:“我現在看起來很好笑嗎?”
胖婦人笑道:“你被飛子打成了這個樣子,連走路都走不利索了,難道還不好笑麽?”
顧望辯解道:“那是我讓了他一手,如果不是看在他不算太討人厭的份上,我早就劃瞎他一雙眼睛了。”
“得了吧,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有什麽借口好找的,我最看不上明明輸了還不認的人了。”
胖婦人眯著眼睛數落了顧望一番,又問道:“看你小子面生,第一次來這吧?”
顧望想了想,決定說實話,道:“是。”
“還算老實,”胖婦人道,“說吧,來這幹嘛來了?”
顧望四下看了一眼,道:“來酒吧還能幹嘛,喝酒唄。”
胖婦人一把揪住顧望的耳朵,將他的頭按在櫃台上,道:“你小子少跟我耍滑頭,我要是連你說的是假話都聽不出來了,那別人也不用再叫我一聲鳳英姐了。”
“鳳英姐?”顧望突然笑出了聲來,“這稱呼是叫您的?”
鳳英姐瞬間就明白顧望是在說她太老,不配稱姐了,頓時氣得不行,一把將顧望提到面前,然後扔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他腿上的傷處一腳。
顧望此時還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禍,抱著疼痛難忍的雙腿說:“你怎麽還踢人呢?”
“踢的就是你這小子!”
鳳英姐說著一腳懸在顧望的褲襠上,又道:“本來以為你小子還算是個老實人,原來也不是什麽好鳥,乾脆廢了你得了。”
顧望感受到了雙腿間的瘮人寒意,忙求饒道:“別呀,求鳳英姐高抬貴腳,放小弟一條生路,小弟必將感激不盡!”
鳳英姐笑道:“你小子剛才叫我什麽?”
顧望假笑道:“小弟剛才叫的是鳳英姐,全天下最漂亮最年輕的姐姐。”
“真他娘的惡心。”
芬英姐收回懸在半空中的腳,又道:“不過我聽起來心裡還是挺舒服的。”
“那是那是,”顧望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已然不要老臉了,“只要鳳英姐舒服了,要我幹什麽我都樂意。”
芬英姐不耐煩地道:“行了,拍馬屁的話就此打住,說正經的,你來我這裡是想幹嘛?”
顧望知道自己如果還想要完整地走出這個酒吧,就必須要說實話了,便道:“找人。”
鳳英姐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顧望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狩獵者協會的人,在這一帶出現過,有三個異能漩渦的實力。”
鳳英姐笑道:“那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了。”
顧望連忙道:“是誰?”
鳳英姐道:“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顧望激動地道,“因為鳳英姐心腸比什麽人都要好,所以一定會告訴我的。”
鳳英姐道:“少跟我來這一套,想讓我這麽容易就告訴你,門都沒有。”
顧望追問道:“那鳳英姐要怎麽樣才肯告訴我?”
鳳英姐道:“你先說你要找那個人幹嘛, 我聽了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報仇!”顧望迫不及待地道,“那個人殺了我大哥和營地裡的其他八個兄弟,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鳳英聞言忽然變了臉色,盯著顧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報仇?你懂什麽叫報仇麽?”
顧望十分激動地道:“報仇就是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鳳英姐道:“那你殺了你要找的那個人之後,那個人的兄弟,那個人的家人會不會找你報仇?”
顧望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道:“那我管不著,我只知道那個人害死了對我好的大哥和認可我的兄弟,我一定要殺了他!”
鳳英姐歎了口氣,道:“所以說你們男人真沒良心,為了兄弟義氣可以什麽都不顧,甚至可以連家都不要了,這讓那些整天都要擔驚受怕的女人們怎麽活?”
顧望不明白鳳英姐說這話的意思,因為他還不知道鳳英姐的那些故事,但他見鳳英姐在說話間已然變得愁容滿面,便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了。
這時女孩忽然從走到了芬英姐面前,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對她露出了最純粹的笑靨。
鳳英姐看著女孩,就好像是被淨化了一般,滿面愁容瞬間一掃而空,對女孩笑道:“小盒,還好老天爺讓我碰見了你,不然我活著真是沒有意思。”
顧望就是在這個時候知道了女孩叫做小盒,這樣一個雖然很奇怪,卻讓他一輩子都記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