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跟在兩人後面,不知不覺已經被落下幾十米,小心翼翼的走在長橋上,生怕掉下去。
走到弦橋盡頭,前方就是星軌,龐大的金屬軌道不知被什麽力量支撐,懸在深淵之上,外面的金屬板塊上雕刻著各種地精機械的草圖,擱著幾百米就有一扇長長的玻璃窗,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各種旋轉的齒輪。
連接弦橋的地方並沒有大門,也沒有門衛,暗雲帶著羅克踏入星軌,早有一隻三眼烏鴉在此等候。
“跟我來。”
烏鴉扇扇翅膀飛向星軌內部,羅克往後掃一眼,余燼似乎有些恐高,還在小心翼翼的行走。
星軌內部是一條條環形的通道,沿著這些通道走到盡頭就能看到連接科研院的飛艙,這些活動在深坑之上和科研院之間的飛行器會將通道內的學者帶到科研院特定分區的入口前。
一路上羅克一直在好奇的觀察著來來往往的地精學者,他們有穿著大衣的,有穿緊身衣的,有戴著帽子圍脖將自己掩蓋的嚴嚴實實的,也有像余燼一樣光著膀子的黑暗地精,還有一身扳手零件靠地精機械輔助走路的老人。
逐漸深入通道,周圍的學者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通道中仿佛只剩兩個人一隻烏鴉了,兩邊是光滑的青色金屬牆壁,藍幽幽的光芒灑在通道內,有種迷幻的未來科技感。
羅克強大的記憶力足以記住這一路走來的每個拐角每個轉折,但是他卻計算不出來這是走到了星軌的什麽位置,像是步入了一座不斷移動的迷宮內,就算記憶力再強都難以判斷身處何方,除非知道迷宮運轉的規律。
在這樣的通道之中行走久了,時間的概念都會變得模糊,好在通道並未永無止境,領路的三眼烏鴉終於停下了,這條通道走到了盡頭,前方是一扇向斜下方打開的門,和其他通道盡頭平行的門完全不同。
“到了。”烏鴉丟下兩個字扇扇翅膀化作一根羽毛,隨後消散在空中。
大門敞開,下方是翻湧的灰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有多深,也看不到道路,像是一口無底的深井。
暗雲止步於門前,他有些猶豫,就算他已經來過星軌很多次,這樣的大門也是第一次見,到底該不該下去,這是事關生死的事,任誰都會猶豫。
“下去吧,老師,沒事。”羅克拽拽暗雲衣角,並非是羅克知道下面沒有危險,而是羅克清楚,巫鴉長老想殺他們根本不必如此麻煩。
兩人踏入灰霧中,視野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周圍包裹著灰蒙蒙的霧,只有腳下能有觸碰到實物的感覺。
羅克能感覺到自己仿佛站在了一個類似於電梯的東西上,正在緩緩移動,但是移動的方向很難辨別,這灰霧有種混淆感覺的作用,正常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比如暗雲,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終於,羅克感覺電梯的速度放緩,他知道,終點站要到了。
灰霧散去,羅克眼前一暗,這裡像是一座孤島,厚實潮濕的土壤上生長著各種菌類還有奇形怪狀的植物,上方沒有晶石燈,左右也沒有任何金屬製品,微弱的光芒都來自菌類和地面的熒光。
向前望去,一顆枯萎的大樹生長在一片黑色的稻田中,一座破舊的木屋搭在大樹旁邊,密密麻麻的三眼烏鴉站在大樹的枯枝上,安靜的仿佛雕塑。
“等你們好久了。”身著灰袍的巫鴉長老突然出現,還是羅克熟悉的那副裝束,只是這次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了,
高大的骨架隱藏在破舊的灰色長袍中,和瘦弱的地精宛若兩個物種。 羅克暗雲恍惚了一瞬,那遠處的木屋便突然出現在身旁。
一張木製圓桌,四把椅子圍繞著它,每把椅子的椅背上都凹下去一塊黑色印記,分別是一隻烏鴉,一把鐮刀,一座高塔,還有科研院以及包圍它的星軌。
巫鴉長老並未招呼羅克暗雲,自己抽出那張帶著烏鴉印記的椅子坐在上面,兩隻白骨巨手從袖口伸出,搭在了圓桌上,即便是坐著也比暗雲高出一頭不止。
“本來這件事不該找上你們的,但是出了意外。”
“暗雲大學者,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開拓協會在四號礦坑的大型礦難?”
巫鴉長老向暗雲的方向低下了頭,他的面容隱藏在兜帽中,任憑怎樣極力觀察也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長老,我只是聽說過,您知道的,我一直在家裡,很少出門。”
“開拓協會在四號礦坑的偵查行動是由末日長老負責的,動用了兩支大型傭兵團,目的是探查穿過四號礦坑下方的流沙暗河流域,但是很可惜, 全軍覆沒。”
暗雲一臉震驚。“長老,流沙暗河不是在三號礦坑下面嗎?”
“你們對流沙暗河知之甚少,就算是長老會都不清楚流沙暗河到底有多悠長多寬廣,正好這次交給你們的任務與流沙暗河有關,有些事情告訴你們也無妨。”
“流沙暗河分為表層和底層,三號礦坑的流沙暗河是表層分支,相對而言是最安全的,而四號礦坑下面的暗河是底層暗河主流。”
“地精洞穴形成了多少年,暗河就存在了多少年,對這條河流的探索由來已久,從一些古代壁畫來看,暗河的盡頭就是離開地精洞穴的門戶,可惜長老會不能離開地精城邦,只能由你們去探索。”
“本來你們是歸掌管科研院的星霧長老管轄,去處理探索高等蟲族的事宜,不過既然出現了意外,我就把你們兩個要了過來。”
“自創學科,很有志向,弦軌陣紋,八臂戰車,很有想法,如果你倆早出生幾百年,我們或許沒有那麽累。”
巫鴉長老長歎一口氣,枯樹上的烏鴉暴雨一般飛下來,組合成一副巨大的黑色地圖。
“科研院的其他人乾他們該乾的事,我會找人護送你們去三號礦坑中暗河流沙的底層入口,你們的任務就是盡力探索底層入口的秘密,然後將這個秘密帶回來,這是你們該乾的事。”
“烏鴉會將入口守衛引開,裡面的危險應該在你們可以對付的范圍內,不過是死是活,還是要看你們自己,我給你們三天的準備時間。”
“三天之後,會有人帶你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