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人格不能操縱神國,而這個世界的運轉幾乎完全依賴葉聽白的神國,處理汙染物的屍體,還有英靈戰士,而這兩個都跟副人格無關。
但奇怪的是,兩人分離後,這些東西都在照常運轉著,而且英靈一樣會聽副人格的命令。
這個世界沒有了葉聽白好像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沒了他,一切都還在照常運轉,只是秩序所裡少了一個每天坐在樹下抽煙的頹廢青年,也少了一個每天在食堂角落裡胡吃海塞的人。
而葉聽白這邊分離之後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卻並不是不能複原,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而這段時間,他選擇了留在幻夢境中,看遍了本土神生活的地方。
這個世界很無聊,反正在葉聽白眼裡看來是這樣的,原始的世界,爭奪著為數不多的人類信徒,這些神倒是樂此不疲。
不過神術倒是極為豐富。
他也為自己重塑了身體,說不上多好用,而且他本身就不依賴身體,有個棲身之所便可以了。
在幻夢境中他旅行了很久,甚至學會了如何跟曾經的造夢主對話,如今的他,已經強大到可以翻身做主了。
所以他繼承了造夢主真正的神國,比他現在神國要強大的多,但葉聽白說不上多高興,雖然他成了前所未有的雙神國之神,但這種程度的力量,在外神面前依然是不夠看的。
其實他分割副人格的靈魂主要還是為了應付隨時可能變卦的外神,他現在唯一的底牌大概就是那條嵌滿了情緒結晶的左臂。
如果他融合左臂,所有的情緒代價都會轉移到副人格身上,葉聽白是無法接受的。
時間匆匆,不知不覺已是一年之後了。
葉聽白也離開了幻夢境,回到了人類的世界,當做一個普通人,看著時代變遷,看著汙染物逐漸退出人類的舞台,因為這樣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畢竟這是他的傑作。
陽城內的一座別墅裡,葉聽白正躺在一張搖椅上曬著太陽,可就在這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落葉停在了半空中,陽光不再抖動,小區外的車流也都徹底停了下來。
葉聽白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這標志性的出場,他可是太熟悉了,時隔三年,時母終究還是找上了他了。
葉聽白冷笑了一聲,自嘲道:“果然,不管我在哪裡,都是逃不過你們的眼睛。”
時母還是那副粉粉嫩嫩的樣子,漂亮極了,她站在葉聽白面前,歪了歪嘴角,做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表情。
時母:“現在這樣的世界太無聊了,我們已經不喜歡了。”
葉聽白:“所以呢?”
“所以我們準備讓眷族進入這個世界,你的那些造物太強了,要全部收起來,它們已經不算人類了。”
“你來找我說這件事,是不是還覺得很尊重我了?”
時母眉頭一皺,反問道:“難道不是麽?”
每個外神都有自己的眷族,當初葉聽白穿越時間,看過未來的世界,那個時間線裡的陽城都已經毀滅了,更別說其他的地方。
這些外神的眷族,可都是一個比一個離譜啊,人面蛛,鬼頭猿,這都是他遇見過,非人力所能抵擋。
時母突然來了興趣,她審視著葉聽白,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這個場面我好像見過無數次了,但每次似乎都會給我帶來新意。”
葉聽白:“每次都是找我,你不嫌累麽?”
時母:“當然不,每次你的反應都是不一樣,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糾結、無奈,最後妥協,這很有趣。
所以每次都是我來通知你,實際上這並不需要通知。”
時母的眼神讓葉聽白很難受,那就像是在看一件玩具一般,就像曾經的宇文二狗說的,輪回不止,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經歷過多少次毀滅,也沒人知道在他之前有沒有人做過同樣的事情。
但結局總是一樣的,眷族的入駐,最終會毀滅這個世界。
葉聽白:“我拒絕過麽?”
時母:“當然,你可以選擇和所有外神的眷族開戰,我們還是不會插手,只是那樣,你們人類會敗得很慘。
一周之內吧,這個世界就會毀滅,但我可不想玩具的壽命這麽短。
所以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時母的言語裡似乎有警告的意味,人類和外神真的有對抗的能力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是選擇委曲求全,被溫水煮青蛙,這好像都是沒有結局的路。
葉聽白:“但我還是想拒絕,我不想這個世界變成那副樣子。”
時母:“即使告訴你答案,你依然選擇這條路?
真是有趣,人類就是有趣,同樣的錯誤竟然會犯兩遍。”
葉聽白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同樣的錯誤不會犯兩遍,如果犯了,那就不是錯誤,而是選擇。”
時母沒有生氣,甚至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很好,有趣,在12322次選擇中,這是你第二次選擇拒絕。
七日之後,人類便會滅亡,世界就會重啟。
這就是你的選擇。”
時母轉身離去,落葉灑在了剛才她站的位置,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葉聽白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他就從別墅裡搬出了一個木匣,木匣子外邊被打滿了奇怪的封條,看起來倒像是個藝術品。
葉聽白:“所以我自己做了選擇,就要受自己的果。”
七日之後,世界似乎還是一片祥和,江都秩序所總部,卻是開起了大會,所有的人類高層幾乎全部到場,這場關乎人類存亡的會議由秩序所召開。
基金會,世界政府全部到場。
這不是什麽會議室,而是一個大禮堂,足足坐滿了近千人,看台上有十幾個位子,這不像是會議,更像是一場發布會。
能坐在那禮台之上的,都不是無名之輩,世界政府只有一席,基金會有兩席,剩下全都屬於秩序所。
“咳咳,各位靜一下,我們現在就要開始了。”
裴美紅梳著一個馬尾辮,戴著一個黑框眼鏡,讓她顯得成熟不少,這三年的磨練也讓她從一個善良的秘書學會了取舍。
不過現在她還是秘書,是司幼序的秘書。
司幼序繼承了謝采的職位,成為了現在秩序所的控制人,而裴美紅則成了他的助手,負責管理那些英靈,清理汙染物。
司幼序經歷了風風雨雨,最後還是繼承了師父的位置,這也沒讓他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只是坐在裴美紅身邊一言不發。
而在這條長桌上最中心的位置坐著的不是別人,而是副人格,沒有了葉聽白的干擾,他越來越像一個人類,擁有完善的情緒,會照顧別人的感受,會站在人類的角度思考。
這就是人類的神,唯一的神。
裴美紅:“各位,過去的七天,我們的世界經歷了數十次可以毀滅世界的危機。
2月12日,也就是七天前,深海之下百米高巨物誕生,根據資料顯示,那是曾經幾乎毀滅了第三紀元的邪神,克蘇恩。
這是我們通過衛星捕捉到的模糊視頻,各位可以看一下。”
視頻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到一個人影漂浮在深海之上,與那隻怪物的戰鬥場面,那所謂的克蘇恩看似是邪神,但又說不上,只能說是外貌酷似。
其實那只是一隻克蘇恩的眷族,很強大的眷族。
視頻中一個男人用肉體瘋狂的攻擊那足足百倍於自身的怪物,血肉橫飛,觸須飄滿了深海的海面,藍綠色的鮮血更是將深海汙染個徹底。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人明明雙手都在,卻只會使用右手。
底下看這些視頻的官員們無一不捏緊了雙手,他們也希望人類可以贏,好在結果喜人,所謂邪神被徹底打碎。
突然有人高聲問道:“這人是誰?
是秩序所的新型武器嗎?”
這話音剛落,就見那人猛的倒飛了出去,就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人給砸飛了一樣,肩膀的骨頭全都碎掉了,嘴裡不斷的往外有鮮血溢出。
副人格:“他是神,這個時代最後的神,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副人格很少在這種場合說話,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葉聽白其實是分為兩個人的,在他們看來,長得一樣,便是一個人。
司幼序看了一眼副人格,默默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裴美紅:“給這人治療一下,希望各位慎言。
2月12晚,北極冰山突然開始融化,如果它全部融合,整個世界都會淹沒,但半小時後,冰山消失了。
2月13晨,沙漠之內出現了大量的高階汙染物,是人類不敢提及的高階汙染物,半小時後,全滅”
毀滅性的事件越來越多,視頻資料數不勝數,但這些人還是看出來了,那個奔襲在世界各地的人,開始疲了,衣服破舊了,動作緩慢了。
甚至,戰鬥力下降了。
副人格:“好了,直接告訴他們結果吧,他們什麽也不懂!”
裴美紅:“諸位,根據秩序所、基金會和世界政府的三方共同推定,我們的世界即將迎來終結,如同前幾次紀元一樣,不可避免。”
這話一出,這禮堂直接炸開了鍋,這台上的人是誰?
是秩序所,是基金會,是世界政府,他們代表了這個世界的意志,如果這些人宣布終結,那還有救嗎?
“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嗎,有事便去解決,直接宣布終結是什麽意思?!”
那是頭髮花白的老頭,肩膀和胸前掛滿了軍功章,顯然那是世界政府一方的軍人,雖然不直接接觸汙染物,但那一排排的軍功章還是讓人肅然起敬。
就算是副人格都沒有斥責,而是讓裴美紅繼續解釋。
裴美紅:“各位,雖然很難以接受,但事實如此,在七天前整個秩序所就進入了一級災難狀態,我們一直在尋找問題的根源。
但如各位所見,這些可能會毀滅世界的災難,沒有一個是我們有能力解決的。
而且幾乎每種災難,都能數天甚至數小時之內毀滅人類,所以隱瞞已經失去了意義。
不出意外的話,會議結束後,世界政府會像全世界宣布這個消息,給人類最後一點時間,給他們和家人團聚的時間。
希望各位站好最後一班崗。”
許多人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因為這是秩序所有史以來第一次組織這麽龐大的會議,可會議的主旨是什麽?
讓他們站好最後一班崗,等死?
可有時候人類面對天災,就是那麽的無助,有些事情就是非人力所能改變的。
突然,一聲脆響,是有什麽人把玻璃杯摔在了地上,裴美紅剛想發怒,可一看摔水杯那人,卻沒張開嘴,因為那是李笑笑。
畢業一年多,憑借著強大的身體能力,和優秀的斷罪師經驗,他很快就在秩序所站穩了跟腳,雖然這裡邊有人額外照顧,畢竟這也算是小公主了。
但李笑笑是確實有能力的,十幾歲就成了斷罪師,背著個煤氣罐在陽城裡跑來跑去,當初陽城被司幼序的多疑給弄的就剩下十個斷罪師,就算李笑笑也是忙的厲害。
李笑笑:“你不是葉大哥,你是誰!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你到底是誰!”
司幼序:“笑笑,別胡鬧,閉嘴!”
李笑笑:“我不!你們都看不見嗎,他開始會關心人,他不冷漠了,他跟我們都生分了,他不是葉大哥!
你們都不在意,你們根本不在意坐在那的是誰,只要他能讓這個世界穩定,你們就不在意!
反正大家都要完蛋了, 我就要問!”
李笑笑情緒激動的厲害,副人格卻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說什麽,他跟李笑笑可以說並無交集。
朝夕相處,卻.....
副人格:“我有什麽辦法,又不是我選的,你去問他啊?”
副人格這話一出,讓人聽起來就很詫異,這話裡話外,仿佛充滿了怨念。
裴美紅:“好了,今天的會議主要還是讓大家能再見一面,這個世界還剩多少世界我們也不知道。
但我們並不是想放棄這個世界不作為,只是能做的事情,不是很多。”
裴美紅此言一出,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不是想放棄,而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