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之中,一片電閃雷鳴的景象。
數道細小電光不斷轟擊著中心處的一團黑色水球,卻不時令其濺起波瀾,卻無法將其轟開。
在一道粗壯的閃電自上劈下,仍然被彈飛一旁無法對其造成傷害之後,所有的電光便消失了。
張之維的身形從那道被彈飛的閃電中顯現而出,無奈的看著眼前的黑球。
“師叔祖,不打了,這陰五雷我算是見識到了,也太賴皮了吧。”
他滿頭大汗的說著,每次他用雷法包裹自身,化作閃電攻擊黑球的時候,都會在那短暫的接觸之間被吞噬部分體力,量雖然不多,但架不住他轟擊的次數不少,有些筋疲力竭了。
話音剛落,黑球也有了動靜,黏濁的黑色水流失去控制滑落到地上,緩緩消失不見。
周斌的身體露出來後,笑眯眯的看著他,抬手一道黑絲閃過,在張之維反應不及之下沒入體內。
“嘶~好涼!”他頓時大叫一聲,有些驚恐的同時,又發現體內的陰雷炁很少,只有一絲而已,陽雷炁稍一轉動,便將其化解掉了。
“以我的陰雷修為,想要將陰炁打入你體內實在是太簡單了,老頭子就想看看你的陽雷修到了什麽地步,現在一看還不錯。”
周斌欣賞的看著眼前余驚未去的少年,讚賞說道。
“本來還有些納悶,靜清為什麽這麽早就傳你雷法,原來你在這方面的天賦確實很不錯。陽雷修煉要求心性正直,堅毅果敢,胸懷大氣。你這個年齡能修出雷鳴身,性子應該不錯。”
張之維聞言靦腆的笑了,伸手撓了撓頭。
“師叔祖謬讚,師傅說上幾代天師繼位都太晚了,導致師門總有些青黃不接之勢,總是監督我們幾個師兄弟練功,看著差不多了便傳下雷法,想早些將位子傳下來。”
周斌聽了便搖頭歎了口氣。
張靜清天賦並不怎麽好,就算得了天師度這種神秘傳承,實力上有了增加,達到了異人界頂尖水準,但現在看來他不想耽擱了師門發展和下任天師的修行,似乎想要早些傳位,讓下代天師盡量提前獲得天師度的傳承。
朝他招了招手,兩人進了廳堂坐下。
“雖然在雷法上我沒什麽能教你的,但金光咒,畢竟我修行了一百年,有些經驗之談還是想跟你說說,你也就隨便聽一聽,以你的天賦,我也沒什麽地方能挑出大毛病。”
張之維趕緊躬身行禮,“請師叔祖指教。”
他對周斌的指點自然是洗耳恭聽,不提他老人家是長輩,據師傅說,天師府現在所有弟子修行的金光咒,就是由眼前這位師叔祖改良過的,融合了入門階段的《周天搬運法》,使門下弟子初學時期便可以同時修煉後天之炁和對敵功法,節省了不少時間,可見這位老人家在研究功法運行上的天賦必定不凡。
然而,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周斌的資質奇差,悟性也就只是中上之姿,他當年之所以能夠改良功法,主要是天師府前輩已經對此有些研究。
他翻閱了所有研究資料以後,結合屬性版優化後的金光咒,閑來無事研究了幾十年,才在臨走前的日子徹底完成。
其中功勞最大的其實是屬性板優化,雖然系統是根據自身量身打造優化方案,但很大程度上也修正了原版中的一些多余線路,甚至刪除了部分。
借此為依據,周斌對金光咒了比較深入的了解,在憑借前人的幫助,
改良出了新版金光咒,實際上也就只是降低了修習門檻,節省了些時間罷了,在效力上並沒有提升。 周斌給自己倒了杯茶,先喝了口茶水潤潤喉。
“見你剛才在手上凝聚金光咒,並匯集全身金光加強手部準備硬悍我攻擊的時候,金光運行很快,是不是走的手厥陰心包經中天泉-曲澤-郤門-內關,直到大陵放出金光?”
“是的,弟子跳過了見使穴,因為其離內關很近,我認為不需要在此進行流轉增強,出力也不會被影響太多。”
他有些佩服的稱是,心中感歎不愧是老前輩,隻憑觀察外在顯現,便知道自己的炁走了哪個穴位。
周斌笑著搖頭,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到底還是年輕人啊,心急氣躁,想著能早些出手。你可實驗過與其他師兄弟對練時用相同的炁量對拚這一下?”
“未曾試過,不過弟子用木樁和石頭試驗過金光跳過見使穴後的威力,並不差太多,但速度要快上一絲。”
張之維有些不解,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對嗎?
“你的想法是對的,與敵交手之時,生死、勝負只在一瞬間,跳過一個穴位的運行可以提早凝聚出需要的炁,搶先一步出手,自然會有益處。但你挑錯了穴位。”
看著他疑惑的樣子,周斌解釋道。
“你現在用這種方式凝結一次,咱們來看看它的強度。”
張之維順從的凝結以自己的快捷線路凝結金光外顯,瞬間被周斌用旁邊糕點盤子中的小叉擊碎了金光。
他還是不明白,以師叔祖的修為,一擊破開自己的金光很正常啊,這證明不了什麽。
“你再用正常的方法凝結一次。”周斌淡淡的說道。
這次的結果卻有了不同,金光雖然還是被擊碎,但卻慢了些,似乎周斌用的力氣小了。
“師叔祖,這是怎麽回事?”
張之維很是驚訝,他又不是傻子,師叔祖既然在做實驗,自然不可能第二次出力小了,也不會為了顯得自己有道理,故意為之。
周斌哈哈一笑,將手中的小叉子扔回盤中。
“你少走一個穴位,金光在經脈內流轉積蓄的時間便少了一些,導致其不夠凝實,外表看不出來,但實際上你手中金光內裡的堅固程度卻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內部虛散不已,本來只能穿透一半金光的力道,如今卻因為敗絮其內,一觸即潰。”
“原來是這樣啊。”
張之維恍然大悟,隨後又有些失落,本以為自己找到一個小竅門,發現之時還洋洋得意的一陣,結果卻是個失敗品,幸虧不是在生死搏鬥中被敵人先發現的。
見他眼神突然暗淡,周斌又開口說道,“你要是真想讓金光咒凝聚的快一些,見識穴不能繞開,但內關穴不必讓炁久留,停留時間變成正常情況下三分之一便可。”
“嗯?師叔祖,內關穴是金光外放前最後一次囤積的穴道,不再這裡讓炁積蓄足夠,那出手後不還是強度不足嘛?”
“你試過嗎?”周斌瞥了他一眼問道。
張之維當即便將信將疑的試了試……
“師叔祖,為何如此啊?”
試過之後,他發現金光咒的強度雖然還是不如把每個穴位都走一邊的路線,但金光內裡不散,凝實如舊。
“為何如此?”周斌重複了一句,玩味的笑了,“我也不知道。”
“啊?”張之維噎了口唾沫。
“不是不告訴你,是我真的不知道。老頭子年歲大,修煉金光咒的時間長,也像你一樣想找些小竅門,時間長了,就發現了一些東西,比如這內關穴對金光咒的運行實際上竟然沒什麽大用,或者說用處大到只要經過它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積蓄逗留。”
“內關穴主心脈,灸之可除心痛……還有什麽……”張之維喃喃自語,很是不解。
“行了,就到這裡吧。你的底子我摸得差不多了,實力很不錯,足夠在異人界中代表我龍虎……代表你們龍虎山的實力了,但以後行走江湖,你要記住實力不是一切,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凡事多留心眼,打不過趕緊跑,也不要多管閑事去行俠仗義。”
張之維聽著汗顏,這可和天師府門風不太一樣啊,而後又認真說道。
“師叔祖,我師父這次沒來看您老人家,是因為他要坐鎮龍虎山,以防這次談判失敗,好有回旋余地,但他老人家也讓弟子給您帶個話,說天師府不怕任何事情,您還是回來吧。”
張之維自己對師父的話有些不明所以,當年張文武叛出天師府杳無音信,異人界無人不知,如今師父臨行前卻跟他說不必理會外面的流言蜚語,什麽張文武已入魔道、和妖女糾纏不清之類的,都不要相信。
如今一見,這位師叔祖果然平易近人,不像是什麽邪魔外道的樣子,可他又確實殺了不少人,手段似乎狠辣無比,不像善類。
他不知道師傅、龍虎山和這位身為棄徒的老前輩到底是什麽關系,只能做好一個晚輩該有的禮貌,敬稱師叔祖,一字不差的轉述了師傅的話。
周斌聽完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如今剛剛才算是我當初離開時所擔心之事的開始階段,要是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在龍虎山待了五十多年,早就膩了,何況綺羅又不能跟我回山,算了吧。你就這麽告訴你師傅,讓他不必再理會我的事情,過個幾十年我……”
他本想說再過幾十年就可以回來看看了,可一來這次事情又讓不少人認識他,他又不想易容換貌,那東西長時間戴著很不舒服,以後還不知道該怎麽回來呢。
二來張之維現在還不是天師,年紀輕輕容易大意,別被人套出話來,索性就不說了。
第三就是嶽綺羅了,以她的身份和之前所做之事,龍虎山怎麽可以收留這種人,周斌真要帶她回山避世,張靜清可能不會說什麽,但他自己都不想讓天師府背負庇護妖人的罵名。
“你就把我前面的話告訴他就可以了,過兩天我就離開國內,龍虎山暫時就不回去了。”
張之維點了點頭,他就是個負責傳話的,師傅和師叔祖之間的事情他不了解,也沒資格去管。
“不說這些了,小之維,給我講講龍虎山這幾年發生的事情,還有你在山上的生活吧,老頭子重溫一下,看跟當年我們師兄弟幾個年輕時有什麽區別沒有。”
整理了一下心思,反正都要走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有的是時間去想。
“好啊,師叔祖想聽,那弟子就跟您說說。”張之維笑道,同出一門,總會讓他覺得對眼前的老人家有種親切感,他也樂意多跟這位離山多年的老人說說師門近況。
“先說什麽呢,對了,師叔祖,我也跟你說說我的幾個師兄弟吧。我現在有五個師弟,田晉中、張懷義、劉明強……”
“張懷義……”周斌莫名笑了,“先跟我說說這個人吧。”
“哦,好的師叔祖。我這個懷義師弟啊,耳朵挺大的,長著一對招風耳呢,我們平時吵架就叫他大耳賊,總能氣到他……”
“平時的時候,他倒是很少生氣,性子平和,不爭不搶的,不過他修煉很刻苦,天賦也很不錯。我之所以研究金光咒的竅門,其實就是想下次切磋的時候贏過他。”
“這次本來他也嚷嚷著要來見您這位在異人界鼎鼎大名的師叔祖的,不過臨行前收到一封信,神神秘秘的也不讓我們看,直接下山說是遊歷去了……”
“至於我的二師弟田晉中,有些木訥,性子耿直正義, 平時看不出來,但他心中有股倔勁兒的,也是個很能藏住秘密的人呢,嘿嘿,我正好和他相反,肚子裡藏不住話。”
“至於山上嘛,上山前我也不知道有什麽變化,而我上山後這十幾年嘛……前山的道觀被兵賊摧毀了不少,我們本來想阻止的,但師傅不讓,只是令我們暗中保護好道士們別被傷到……”
“還有就是……後山上種的一顆老樹死了,聽師傅和師叔他們說,這顆樹還是您師傅,也就是咱們龍虎山第六十二代天師在位時就長出來的呢。”
周斌笑了笑,“是一顆棗樹吧?”
“對,師叔祖您應該見過的吧。”張之維點頭道。
“嘿,那是顆歪脖樹,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結的棗子特別難吃,連著幾十年如一日的結著澀澀的棗子,我們師兄弟當年各種比試打賭的時候,懲罰方式就是輸家吃棗子,最少也要一口氣吃二十個,那個滋味……”
“是嗎?可我聽別的師兄說,他上山三十多年了,每年那棗樹結的果子可是搶手貨呢,大家都覺得可甜了,我也吃過的,確實又大又甜,有幾個師兄弟留了棗核,打算再種出幾顆來,畢竟這麽甜的棗子可不好找。”
周斌無言以對……
‘這特麽的,世事總是如此奇怪。’他心中感慨憋屈的很。
初中畢業了學校修了橡膠跑道讓學生早操時不用吃土,高中畢業了學校修好了新的四人間宿舍,大學畢業了寢室開始分配安裝空調……
結果特麽的都穿越了,前腳離山,後腳這棗樹就結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