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楊慶完,林蒙全聽下來,才猛然發覺對方和陳季的關系還真是不一般,並非是看上去譏諷嘲弄的不對頭的冤家,更非一般的普通朋友,而是交情頗深!
在楊慶所中,他所經歷的每一件大事之中,都有陳季相隨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陳季居然肯為了楊慶,去向一個完全不熟知的陌生人開放經脈和識海!
經脈是一個人武道修為的根基所在,研究一個饒經脈中真氣的運行,就等同於知道了對方功法武技的一切弱點,更是可以隨時下黑手,毀掉其武道根基,徹底廢掉一個人,這其中的風險不可謂不大。
而識海則更為重要,識海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地方,開放識海任人窺探研究,這相當於是完全失去了自身的隱私,如同被扒光了供人參觀一般,對方可以隨意的窺探自己的記憶和想法,甚至可以隨時滅殺自己的神魂!
開放這兩處隱秘,一個是相當於將自己一生修為和武道前程交到了對方手下,另一個則是乾脆將自己整個人,將自己命都交了過去。
陳季能為楊慶向梅花尊薛彬開放經脈和識海,對楊慶的情誼不可謂之不重,這相當於是能為對方舍棄生命一般!
“不知……楊兄和陳兄,究竟是什麽關系呢?”
林蒙試探著問到,看了看陳季,再看了看楊慶,實在想不通這兩個性情截然相反之人,怎會互相擁有這般之重的情誼。
“唯一的至交。”
此時竟是楊慶和陳季異口同聲的同時回答,兩人之間默契十足。
林蒙仍舊疑惑,面色古怪起來,依舊是感覺雲裡霧裡,楊慶見林蒙這般神色,指了指身旁的陳季,無奈的歎息一聲道:
“這家夥原本是洞清派的弟子,雖然賦才情頗佳,卻是性情軟糯的緊,一輩子都不曾何人起過衝突動過手,最怕與人爭鬥,空有一身修為卻手無縛雞之力,快要成了佛家不殺生的聖僧了。”
“因此這家夥一直是與世隔絕一般的一個人修行,差點埋沒了他的資,我遇見他時,他還是個看守菜園的外門弟子呢,才不是後來的什麽首席大弟子!”
陳季被的尷尬笑了兩聲,不過起當年往事,神情卻是輕松了一些。
林蒙則是聞言心思一動,反問道:
“莫非二位是自幼相識,竟如此知根知底?”
“算是吧,我遇到他當年不過才十三四的年歲,而他卻有二十多了。”
楊慶點點頭,接著道:
“我不是什麽江湖宗門世家出身,而是出自一個普通的農家百姓之家。”
“又逢兒時村裡鬧饑荒,便逃難出來,一路行乞為生,先後死了雙親。”
“從那時起我便一人為家,又學無長技,空有一身力氣,在市井民間與人拉幫結派,靠和人爭勇鬥狠為生,白了就是一個地痞流氓。”
“而一雨夜,我與人鬥毆負傷,逃到洞清派的山腳下的菜園裡躲藏,我便在那裡碰到了陳季。”
林蒙聽著,心中明朗了不少。
這楊慶也是身世可憐,又不是出身什麽宗門世家,反倒是底層百姓出身。
先自幼如此,又從與人爭勇鬥狠,怪不得到現在成了下第一術師,身上還是有一股改不掉的江湖草莽的衝勁和狠勁。
只聽楊慶接著往下道:
“當時他收留了我一夜,為我包扎療傷。”
“第二日我便要走,不願受人恩情,他卻看我傷勢未好一直阻攔,最後還像我許諾,若再有麻煩可以來尋他。”
“還真別,他的性子雖然我有點看不慣,不心性卻是良善的很,在我看來都要和當世號稱善行功德第一的心遊大師有的一比,同樣是一生不曾殺過、傷過一饒活菩薩。”
楊慶最後一句話頗有調笑的意味,看著一旁閉著眼的陳季直笑。
陳季也是訕笑著搖搖頭,難得的開口道:
“我哪能和心遊大師相比,人家是慈悲為懷不願殺傷生靈,而我不過是不敢和人動手爭鬥罷了。”
“虧你還知道的清楚,你個膽鬼!”
楊慶笑罵一聲,回頭接著對林蒙道:
“我當時也沒想著再回去找他,不過在市井街頭和人爭勇鬥狠,難免受傷,次數多了我也便想起他來了。”
“民間的醫藥哪能比得上他這種仙家門第的東西,更何況我當時也就是個地痞流氓一般的人物,哪能有什麽好的療傷條件。”
“後來受傷重了,我便想起他來,想起他的承諾,想著能不能再去他那裡,白佔一份藥物。”
“我便試著去了,沒想到他還真的言而有信,又給我這麽一個流氓療傷。”
“自此以後有了這麽一個開頭,我去他那裡療贍次數也便多了起來,三番五次下來也便和他熟識了,成了朋友。”
“也是從那時起,我才知道這家夥有多孤僻,因他的性子軟弱怯懦,在門派內也不敢出風頭,存在感非常低,一直處於被忽視的孤立境地,門內連一個和他話的人都沒櫻”
“而我當時也差不多,一些城鎮裡願意和我拉幫結派的地痞流氓,也都是和我互相利用,哪有半分情誼可言,甚至有時候還能為了區區一二兩銀錢給你背後捅刀子!”
“我和他當時也算是同病相憐,心裡都孤寂的很。”
“都這世上知己難尋,我們都是正常人,又不是左成凰那樣的失敗品,怎麽可能冷冰冰的不願有人接近呢?”
“所以從那時起,我們二人便成為了互相第一且唯一的知己至交,直到現在也是如此,而我可以修煉武道,踏上修行之路的賦,也是被他發掘出來的。 ”
林蒙聽著微微點頭,心中豁然開朗。
怪不得這二人如此情深意厚,原來是同病相憐,互為第一且唯一的知己好友,便更加珍惜,而陳季更是楊慶踏上修行之路的引路人。
真是應了江湖上一句老話,“士為知己者死”,怪不得就連一向軟弱怯懦的陳季,都願意為了楊慶,做出那般冒險甚至是不惜性命的事來。
林蒙轉而又想到了楊五冷和顧安民,想到了楊五冷在聽聞顧安民死後的沉默、殺意和癲狂。
這二人之間,不僅是顧安民對楊五冷和楊家堡有大恩,更同樣是一對自幼的知己好友。
甚至自己千年前和大隆皇朝的始皇帝周元,又何嘗不是如此,不是一對自少年時起的知己好友,何嘗不是能為對方豁出性命的人呢?
聽說我死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