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主絲毫沒有給夜孤雲再做辯解的機會，一口氣控訴完了夜孤雲的罪狀，直接便進入了表決的環節。

　和那謝家主同氣連枝的另外兩位從五大家出來的閣老在第一時間便站在了謝家主的這邊，五位閣老頓時有三位表決夜孤雲有罪。

　可那為首的萬歲王，和坐與萬歲王身下右側的一位抽著大煙鬥滿面滄桑的老者仍舊沒有表態。

　萬歲王的態度是重要的，他有著不同於暗閣之內歷代大閣主的一票否決權，和一票通過權。

　只要萬歲王願意，他完全有能力將風雨樓和暗閣變成隻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組織，沒人敢冒著被殺的風險反對，同樣反對除了被殺之外也沒有任何的用，這是絕對的實力威懾。

　但萬歲王大多時候是不管暗閣和風雨樓之內的事的，他加入風雨樓加入暗閣，就是為了重回宗門報仇坐到比原先他的師傅還高的位子上，來了解他的一個執念做一個象征罷了。

　萬歲王是有很大幾率棄權的，多數時候暗閣內便由他們三位老家主了算，至於那位抽著大煙鬥的老者不論是反對還是支持都改變不了什麽。

　但是對方的不表態仍舊讓謝家老者心生不滿，皺眉看著那恍若頹然一般斜靠在座椅上抽著大煙鬥的老者。

　那是蛛老，風雨樓上一任的西洲堂主，潘英衛的師傅，不屬於五大家之人，是因為其傑出的情報工作能力和立下的赫赫功勞，而被選入暗閣閣老的。

　就算其只有神遊境的實力，在風雨樓和暗閣內話語權比起謝家主而言也是絲毫不差的。這位老者在謝家主看來，那是能不得罪便盡量不要得罪。

　明明自己剛才便點出了他的徒弟潘英衛的死訊，意指夜孤雲一意孤行害死了他的弟子，想以此爭取蛛老的一票讚同，但蛛老仍舊不為所動的樣子讓謝家主自己都感到疑惑。

　場面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都在等蛛老和萬歲王的表態，誰也不敢在萬歲王自己棄權之前擅自做決定。

　夜孤雲呵呵冷笑著環顧眾人，大有滿不在乎之意。而被稱作蛛老的頹廢老者不停的抽著手中的大煙鬥，煙霧繚繞的看不清他那張蒼老的面龐。

　過了半晌，蛛老才吹散了面前的煙霧，用他沙啞的嗓音略帶感歎的道:

　“英衛啊，他死了啊。”

　“是的蛛老。”

　夜孤雲向這位老者微微躬身點頭，是能讓他表現出敬意的第二人，雖不至於像對萬歲王那樣強者的推崇，夜孤雲對蛛老的感情大多是一種對前輩的敬仰。

　蛛老為人和善好提攜後輩，智計頗深，在當時雖坐鎮西洲，卻統轄整個風雨樓的情報網，當時風雨樓所有的大行動背後都脫不了蛛老的影子，他算得上是風雨樓的一位大管家了。

　而夜孤雲當時被派往西洲歷練，在蛛老手下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他的匿形術和許多智計便是由蛛老所授。

　蛛老算得上是夜孤雲半個師傅，而夜孤雲在歷練之後能順理成章的當上大統領之位，也有不少蛛老的推薦之功，要不當時的大統領之位估計也是一位五大家之人了。

　“是啊蛛老！潘英衛身為我們在西洲的堂主，更是一位傑出的殺手，日後有資格進入暗閣之中甚至邁出那一步都能成為閣老！可他卻被夜孤雲害死在了西洲！”

　“沒錯蛛老！是夜孤雲一意孤行，害死了您的愛徒啊！”

　三位五大家出身的閣老似是等不及聽蛛老慢慢感歎了，由謝家主牽了個頭，繼續給蛛老加火，要讓對方倒到他們的陣營之鄭

　可不論是蛛老還是夜孤雲，或是依舊不動聲色的萬歲王，都沒有理會這三位閣老的言語，蛛老依舊一邊抽著煙鬥，一邊唉聲感歎著。

　“英衛是個好孩子啊。”

　“我知道，蛛老。”

　“他真的很優秀，他當年還是你欽點的堂主，日後我還想著給他引入暗閣做閣老呢。”

　“真的很可惜，蛛老。”

　……

　這位略顯頹然的老者就這麽不急不忙的一句句感歎著，夜孤雲也一句句附和著點頭。

　這種好像是在嘮家常般的態度讓三位家族閣老更為上火，謝家主不得不皺眉沉聲出言提醒。

　“蛛老！您也是一位殺手，雖然您愛徒的逝去十分的可惜，但請您不要有這麽多無用的情感，快點按照規矩做出您的決定才是！”

　無用的情感?

　夜孤雲對此呵呵一聲冷笑沒有理會。

　他曾在西洲歷練，在蛛老座下聽訓，每日訓練、出任務、同當時年齡相仿的潘英衛，兩位少年一同在蛛老房內聽訓，研討智計和殺手之道。

　當時蛛老便講過“世人皆殺手無情，可無情不就成一把刀子了嗎?是要忘情而非無情！”

　“人是一種情感動物，必須要充分的了解饒情感，才能做出最準確的預判和分析，這也是我能統領整個風雨樓情報網的原因之一。”

　“而忘情，便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恐懼、貪婪、色欲等等，必須暫時的忘掉自身的情緒，才能不受影響的進行分析和預測以及執行任務。”

　“若是在關鍵時刻受到情緒的影響便會一步錯步步錯，甚至有喪命的風險，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事例真是數不勝數。”

　蛛老當時的諄諄教誨至今時隔數十年，仍縈繞在夜孤雲的腦海之中，這影響了他的一生，同時也幫助他成為了一個比較優秀的領導者。

　他和蛛老都是忘情派的殺手，不讚成像暗閣內的那群黑甲守衛或是左成凰那種， 完全無情的刀子。

　蛛老自然沒有理會他們追問的話語，在不急不忙的感歎完之後，又沉默了半晌後，緩緩開口道:

　“聽……你下令讓風雨樓不論是總部還是五域各堂，都為英衛披麻哀悼三日。”

　“不愧是蛛老！就算隱退了在暗閣幕後，不再插手風雨樓之事，也對情報了如指掌！”

　夜孤雲微微一笑，點頭到，他原先是沒有想借此能搏得蛛老讚成的想法，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前腳剛吩咐下了向青傳令，隨後趕來暗閣，蛛老身在暗閣之中後腳就知道了消息，實屬驚人。

　“哈哈哈！都是老夫當年留下來的人嘛，自然用的方便一點。”

　蛛老大笑兩聲，在面前的石台上磕了磕煙鬥裡的灰，總算是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決斷。

　
聽說我死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