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首次聽聞如此趣事,不由想到以棋藝自豪的沈夢舟與林進對弈,被殺的片甲不留一盤都沒有贏過是副什麽樣子。
估計當時沈夢舟臉會拉的老長,黑的同鍋底一般,不服輸的再三要求對弈,最後被殺的信心崩潰,灰頭土臉的離去,而林進估計依舊會是那副淡然至極中帶些得意的笑容。
一想到這些,林蒙也跟著任平生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指著沈夢舟說道:
“我還當那是裝飾,原來沈大人擺那麽些個棋盤,是在睹物思人!”
“去去!陳年舊事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何必反覆提起嘲弄我!”
沈夢舟沒好氣的揮了揮袖子,似是在趕蒼蠅一般的趕著任平生和林蒙,臉也黑了下來。
自從沈夢舟解開心結執念之後,以往那些陳年舊事就好似成了他的汙點一般,誰提起他就同誰急。
不過任平生乃是沈夢舟的至交好友,二人之間關系甚好無所禁忌,自是不怕沈夢舟,反倒笑的更加開懷。
而有任平生陪著壯膽,林蒙也就接著笑,氣的沈夢舟輕哼一聲,黑著一張臉甩甩袖子,加快了速度往前飛去,不管任平生和林蒙二人。
任平生和林蒙這才收了笑聲,可臉上的笑容卻是收不住,也加快了速度跟上了沈夢舟。
這時林蒙忽然想起,任平生所說之中,“琴棋書畫,美酒佳肴”這六人之中,琴棋書畫和美酒這五人倒是齊聚,唯獨少了這佳肴,便好奇的問道:
“先生,這最後的佳肴是何人啊?”
可林蒙一說起這個,任平生臉上的笑容便瞬間僵住,面露些許難堪之色,竟是搖搖頭閉口不言。
林蒙感到奇怪不已,卻猜不出什麽東西來,見任平生不說,自己也就不好再問,便換了個話題問道:
“那先生可知林進為何如此嬌縱他那弟子,就連信天遊這等寶物都能送出當做玩物?”
起初林蒙聽說這林進居然許諾在江湖百聞榜會後送一隻信天遊給卓林把玩之後,也是被驚的不得了。
信天遊可謂是江湖上有名的傳信神物,速度比玄悟境的高手都要快上不少,若非提前布置封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攔截的下信天遊。
這可謂是天下最快、最安全的傳信寶物了,而且數量極其稀少、繁殖極其困難,野生的信天遊基本已經滅絕,全部壟斷在了一些大勢力手中,可謂是有價無市,千金難求的寶貝!
這可是能當做一個宗門底蘊的寶貝啊,有了信天遊,任何情報的獲取和命令的下達都會快他人一步不止,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
不說是五嶽劍宗這等中等宗門勢力,就算是在萬山府內,林蒙都沒聽說過有哪個宗門世家可以擁有信天遊這等神物的。
將這等神物贈予弟子當做玩物,不說一句暴殄天物都對不起天下修士!這是何等的底蘊,何等的大手筆,何等的氣魄!數天下也就只有像鴻天監這等傳承悠久底蘊豐厚的勢力有這般實力了。
可林蒙卻是十分疑惑為何林進要如此嬌慣那卓林,甚至都不惜贈出信天遊這般寶物,就好似本就欠了那卓林的東西在不遺余力的償還一般。
雖說林蒙心中有些猜測,可也不好斷定,但這麽一問之下,任平生面色上的難堪和無奈之色更重,仍舊閉口不言,搖搖頭示意林蒙不要再問了。
這讓林蒙沉默了起來,同時也沉思了起來。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任平生都不能開口去說,而且接連兩次如此就更加奇怪了。
莫非這兩件事之中有所聯系?
林蒙腦海之中瞬間靈光一閃,想起了林進同他所說的一句話。
“君子欺之以方。”
任平生身為天下音律造詣第一人,實力不說通天徹地也算得上是這天下之中數一流的人物,在這種人物眼裡,天下已經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限制他了。
就算是像亂天尊裴濟一類真正天下絕頂的人物,在任平生這種存在眼中,也只不過是忌憚罷了,還不至於能讓限制住他的一言一行。
除非……是某種規矩和禮數在作祟!
君子欺之以方,任平生早年在鴻天監內求學過,雖不是完全的儒士,可也是在鴻天監內院之中登記在冊之人,算是半個儒士,當然也算是一位君子。
而卓林的身世,林蒙想起先前聽楊慶所說血嬰一事時,曾提起過不知真假的一句,那就是卓林乃是林進的大師兄的血脈。
而有關林進大師兄的事則是鴻天監內的禁忌,這件事是林進親口承認過的,雖然他本人不將這當成禁忌,但也攔不住天下儒士和鴻天監把這當成禁忌。
有關那位大師兄的一切記載的消失,也幾乎可以讓林蒙篤定是鴻天監這般龐然大物在暗中影響乾預的結果。
那麽這般想來,林蒙豁然開朗,能讓任平生閉口不言面露難堪無奈之色的,很可能就是鴻天監內的這般不成文的禁忌規矩!
君子欺之以方,便是如此!
在沉思些許過後,林蒙突然朝任平生說道:
“在下知道先生乃是君子,而君子欺之以方,先生受某些規矩和禮法的束縛,不便開口直言,在下也不會為難先生,但是請問先生可否以點頭或者搖頭來告訴在下一些事情?”
任平生愣了一下,無奈的笑了笑,點了點頭道:
“可!”
林蒙欣喜,直接便問道:
“敢問先生,林進嬌慣放縱他那弟子卓林可否是和他的大師兄有關?”
任平生動作滯澀了些許,僵硬的點了下頭。
這意味著林蒙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件事和林進的大師兄有關!
林蒙更喜,再度問道:
“那麽那位六大才子佳人中的佳肴,可否就是林進的那位大師兄?”
任平生硬著頭皮又點了下頭,在心底反覆告訴自己:反正自己又不是真正鴻天監的儒士,也沒有直接說出一些隱情,不逾矩不逾矩!
“在下明白了。”
林蒙點了下頭,向任平生拱手一禮,現在這些事情在林蒙的腦海中便清晰多了。
林進同他那位大師兄不僅關系甚好,還好似將他那位大師兄的死歸咎到了自己身上,就好似沈夢舟將自己不知情下殺害任平生的老師一般,從而自責愧疚。
不過沈夢舟采取的方式是逃避,幾十年來躲著任平生不敢去見,而林進采取的方式是彌補,自覺虧欠了大師兄,便連帶著補償到了同他那位大師兄有血脈聯系很可能是其子嗣的卓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