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竹下了這個台階,在眾人的告禮聲中帶著他身後那位少年走到了林蒙等人的面前,伸手一請道:
“三位道友也算是這當今神玄境中年輕一代的絕頂天才了,此刻齊聚於此實屬罕見,有如此機會也算難得,不如請諸位到老夫房內短敘片刻如何?”
文修竹這話看起來是在請任平生三人,可目光卻眯眼笑著,牢牢的鎖在了林蒙身上,盯的林蒙心中發慌。
“老先生請!”
任平生也伸手一請,示意文修竹在前帶路,算是答應了下來,沈夢舟和李羨魚沒什麽異議。
只不過卓林可不願跟著他們去見什麽麻煩至極的人情世故,向李羨魚要了房間的鑰匙,又被李羨魚一指房間的位置,便去李羨魚開好的房內陪那還在昏厥的王雲飛去了。
林蒙左瞧右瞧,雖說被文修竹那目光看的難受,可既然大家都要去,自己也就隻好去了。
更何況文修竹一直盯著自己,若是自己說個不字,要去陪那卓林的話,說不定這位老前輩會直接屈尊開口留人。
林蒙倒也不怕文修竹有什麽歹心,就是感覺這麽被人盯著難受的很,總感覺這老頭心裡對自己有什麽想法的樣子。
到了文修竹房內,眾人落座,只有好似文修竹弟子的那名少年站在文修竹身後側位沒有落座,一副家教甚嚴的樣子。
眾人落座後,文修竹仍舊一臉笑眯眯的盯著林蒙,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說的他。
“早聞西洲出了個曠世奇才,能在禦空境內直接跨過逍遙境的感悟擁有了神遊境的感悟,並且能摸到那一縷百萬人都無一的一念入神遊的機遇,創出了一劍入神遊大退風雨樓的傳說,更持有天下第四名劍動千山,想必就是這位安少俠了吧!”
林蒙對對方的這般美讚有些不適應,心裡更加打鼓,這老頭絕對對自己有什麽想法,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怎可能一上來一開口就這般讚揚自己?
“前輩過譽了,不才正是在下。”
林蒙訕笑著抽動嘴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向文修竹拱了拱手,態度不卑不亢,可眼神卻是求救一般的往任平生的方向看去。
他可不知道接下來讓著老頭進入正題後有什麽鬼把戲!
林蒙可對這老頭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一點都不感興趣,隻想讓任平生這位大好人來給自己兜兜底。
任平生眼角余光瞅到了林蒙求救般的目光,一愣過後明白了過來,放聲大笑了兩聲,朝文修竹道:
“文老先生這般可是把這小家夥嚇著了,您瞧您自己,打一見他到現在就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是個人都得頭皮發麻有所抵觸,瞧他這眼神,這不正和我求救嘛!您這般還怎麽往下說道啊!”
任平生直接揭穿了林蒙的心思,似是對這文修竹十分的信任。
文修竹聞言也是一愣,正捋著胡子的手也是一頓,隨後也大笑了起來,微微搖頭道:
“哈哈哈!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唐突了,先給這位少俠賠個不是了!”
林蒙有些受寵若驚,趕忙微微拱手回禮,表示不必。
任平生笑著回頭朝林蒙一指那文修竹,說道:
“你還有所不知,因此感到不適,若是知曉此事的尋常人的話,必會歡天喜地起來,這可是大機緣啊!文老先生這是對你起了愛才之心,想要收徒嘞!”
想收徒?見過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還沒見過一眼相中就收徒的,這收徒弟的事不是該仔細考察檢驗才能下定論的嗎?難道現在收徒都講究什麽一見鍾情的眼緣了嗎?
林蒙撓撓頭,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又不是卦師,收徒怎麽會講究眼緣那種東西!
李羨魚從腰間摸出個酒葫蘆來,灌了一口後笑道:
“你小子剛從西洲腹地那種深山老林裡出來,又是出身五嶽劍宗那種不大不小的二流墊底的宗門,更沒行走過什麽江湖,消息不怎麽靈通很正常。”
“這最近幾年啊,文老前輩正大興土木的收徒呢!也不是相中誰就收誰,都是收一些天賦異稟天才絕頂的人物,只要有天賦才情就不問來路一股腦全收,目前才有三個呢!”
那站在老者身後的劍客少年咧嘴朝林蒙一笑,有些欣喜之色,似是提前便將林蒙當做了同門是兄弟一般說道:
“以後我就是你師兄了,你來了,我就不是輩分最小的了,嘿嘿!”
少年剛說完,老者便回頭瞪了那少年一眼,少年頓時縮頭一聳肩,微微撇了撇嘴,低頭不再插嘴。
這麽一來林蒙雖是知道了文修竹為何盯上了自己,可卻更加疑惑了。
隻考校天賦不考校心性,這是最末流的宗門或者散修才能做的事,而像文修竹這般層次的人物收徒,應該是心性和天賦二者同時考校才對,怎會只要有天賦一股腦的全收。
“這……這是為何?”
林蒙眉頭緊鎖,文修竹聞言則面露些許難色,沉吟片刻後微微歎息一聲說道:
“還不是老夫大限將近,此生又無望突破那玄悟之境,隻好寄希望於後人了!”
“老夫這輩子被稱作雜家劍仙,世人皆當美讚,可老夫卻感覺乃是諷刺一般,這成也雜家敗也雜家,老夫所學頗雜讓老夫在江湖上名氣鼎盛,就連同境切磋也十有九勝。”
”可老夫卻因這所學頗雜無一專精到極致,年輕時又心高氣傲不願專精一門,悟不出那天地間的至理玄妙,無法和自身之道互相印證形成道韻銘刻天地證得玄悟。”
“如今老夫只有二十余年的壽數可活了, 再不收些徒弟恐後繼無門,絕了老夫這一身本領傳承!”
林蒙聽來,覺得這文修竹還是有些顧及臉面不願說的那麽明白。
這不是怕絕了一身本領傳承,而是要向天下眾人證明,他雜家劍仙文修竹的傳承和道統法門,也是可以成就玄悟境的,雖然他自己成不了,但可以讓後輩弟子們成啊!
這因雜家而無法成就玄悟,怕就是這文修竹心中一生的遺憾和一輩子的汙點了。
文修竹背後的少年聞言,微微拉了拉老者的衣袖,低頭小聲說道:
“祖爺,您別說,您還有二十多年好活呢,別那麽喪氣!”
文修竹又瞪了少年一眼,訓斥道:
“二十多年能作甚?能把你培養成神遊還是玄悟?你要是不想讓你祖爺我抱憾而終,就努力修行進境,早日修道玄悟,你祖爺我泉下也會安心許多!”
少年又一縮頭,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