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李祀高坐龍椅寶座之上。
朝堂群臣行禮高呼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祀雄視文武百官:“眾愛卿平身。”
近侍太監站出來:“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近侍太監話音剛落,中書侍郎走出:“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撤河西節度使一職有欠考慮,節度使制度乃我大唐立足之根本,如果陛下撤掉河西節度使一職,無異於寒了在邊關鎮守的將士們的心啊...”
中書侍郎剛說完,尚書侍郎同樣走出列:“微臣認為,范擎刺殺陛下,罪該萬死,但如果陛下以此為由,撤節度使一職,必然弊大於利,微臣懇請陛下重新考慮...”
李祀目光冰冷,望著朝堂之上,一個又一個站出來,勸阻皇帝收回皇命的臣子。
這些臣子,官職不高,都在四品以下。
並且,他們都知道,如今的大唐皇帝,殺伐果斷,但他們還是站出來了。
因為,他們這般話語,是在為大唐考慮,皇帝若是下令將他們斬了,這些人也能落得一個直言進諫的名聲。
對於某些官員來說,名聲要比性命重要。
李祀靜靜的看著朝堂上的一切,心裡卻在判斷,這些進諫的臣子,有多少,是發自真心,有多少,是為了其他目的...
李祀相信,敢出來進諫的這些人,一定有真心為大唐考慮的臣子,在這些臣子眼裡,撤掉河西節度使一事,確實衝動了...
但能在今天朝堂之上,讓這麽多臣子一起進諫的,一定是有隻無形的手在推波助瀾...
朝堂之下,太尉楊青林冷冷的看著眼前一幕。
楊青林平時為官的準備,就是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
但此時,楊青林看著這些一個又一個跳出來的臣子,心裡忍不住罵了句:蠢貨。
你們認為,陛下撤河西節度使,會惹怒各方其他節度使!
但你們根本不知道,陛下的目的,正是這些擁兵自重的天下節度使啊!
這個時候,敢站出來進諫,無異於將脖子洗乾淨,主動放到陛下的刀下。
簡直蠢的不能再蠢。
而此時,李祀緩緩起身!
刹那間,李祀氣勢一變,讓旁邊的近侍太監雙腿一顫。
近侍太監作為服侍皇帝起居的太監,可以說,是極為了解皇帝的了。
而這時,皇帝的表現,讓近侍太監惶恐不安。
因為,近侍太監知道,皇帝已經起殺心了。
普通人如果有殺心,最多也就殺個人。
但皇帝一旦起殺心,那將是天翻地覆啊...
近侍太監雙腿哆嗦,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恭順一些,不引起皇帝的注意。
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看到陛下起身,齊齊跪下:“陛下息怒。”
即便剛才,那些站出來直言進諫的臣子,也同樣跪倒在地上。
李祀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目光凌厲,掃視群臣:“你們覺得,你們真的是在為大唐著想?真的是在為大唐考慮?”
“啟稟陛下,臣等所說的一切,都是出自肺腑啊?”
“微臣作為大唐的臣子,自當一切為了大唐。”
“陛下,你就算殺了我們,我們也會這麽說。”
中書侍郎等臣子低聲說道,他們選擇在皇帝盛怒之下,說出這些話,顯然做好的死的準備。
“出自肺腑?”
“一切為了大唐?”
“殺了你們,
也會這麽說?” 李祀冷笑一聲,望向尚書侍郎:“你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唐?”
尚書侍郎恭敬道:“回稟陛下,這是自然,河西節度使一旦撤掉,必然會讓各方節度使蠢蠢欲動,如此一來,我大唐危矣...”
李祀走到尚書侍郎面前:“撤掉節度使,會讓其他節度使蠢蠢欲動?那朕不撤掉,其他節度使就不蠢蠢欲動了嗎?”
“天下節度使心裡想的什麽,朕都知道!”
“朕告訴你,如果按照你所說,百年之內,我大唐就會因為這些節度使滅國!”
“我大唐百姓,也會因為你的愚蠢,重陷戰火之中,這些,就是你所謂的為了大唐?!!”
皇帝的聲音響徹朝堂。
“這這這...”
尚書侍郎冷汗直冒。
如果真如皇帝所說,大唐真的因此滅國,那麽他將是大唐的千古罪人啊...
尚書侍郎沒有想過,李祀是不是故意誇大。
作為的大唐皇帝,如果不是事實如此,又怎麽會提到滅國二字?
李祀冷笑連連:“范擎刺殺朕,若朕只是僅僅一帶而過,我大唐威嚴何在?各方節度使見此,不但不會感恩,反而覺得,大唐皇室軟弱無能,到那時,節度使野心一起,你覺得,天下會死多少人?朕這個皇帝,會不會以身殉國?!!”
尚書侍郎大驚失色:“陛下,臣...臣有罪...”
尚書侍郎一臉慘然,若是正如皇帝所說,他尚書侍郎別說獲得名聲了,恐怕會遺臭萬年!
尚書侍郎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日後,被億萬人唾棄。
李祀目光一轉,看上中書侍郎。
早朝前,李祀讓曹正淳徹查今早上奏的名單。
東廠辦事效率極高,在李祀進入太極殿之前,就將所有的情報,放在龍案之上,以供皇帝隨時觀看。
這些情報之中,就有這中書侍郎。
情報中,年初中書侍郎曾經離開長安, 以回老家為由,秘密去了一趟隴右,會見了隴右節度使。
之後,中書侍郎回到長安,突然多了一大筆錢財,開始大肆購置府邸,甚至連續娶了三房妾室...
根據曹正淳估計,中書侍郎這一年來,至少花費了十萬兩白銀...
而四品官員的俸祿,哪怕一輩子不吃不喝,也遠遠沒有十萬兩...
很顯然,中書侍郎那十萬兩白銀,得自隴右節度使。
至於隴右節度使為何要給區區一個中書侍郎十萬兩巨款,這就非常有意思了...
李祀走回龍椅寶座前,緩緩坐下,望向中書侍郎:“愛卿何必跪著啊,快起身吧。”
中書侍郎低頭說道:“臣不敢。”
李祀似笑非笑:“既然如此,朕有個問題,想問愛卿。”
“隴右的風光,較之長安,如何啊?”
李祀話音剛落,中書侍郎臉色大變:“陛下,微臣,微臣不知道陛下什麽意思。”
中書侍郎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李祀微微搖頭,隨意說道:“隴右節度使身體如何啊?有沒有跟你,提到過朕啊...”
這話一出。
中書侍郎如遭雷擊,不斷磕頭:“陛下,都是隴右節度使讓臣這麽做的啊,臣不做,臣的家人都得死。”
李祀聞言,猛然再次起身,掃視群臣,眉宇之間,殺意滾滾:“你們一個個,是不是認為朕很好騙?”
朝堂之上,皇帝的聲音震蕩大殿,文武百官跪伏在殿前,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