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咱們等會就要繼續趕路了,您要是想方便就盡快吧,等會可沒有時間了。”韓達低聲提醒了他們一句,現在休息一下誰知道下一次在什麽時候,所以還是要盡快收拾一下,省得等會上路了可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了。
這麽一說,周無涯還真是覺得有點難受了,看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們也都有那個意思,於是三個人便一起走向了樹林深處,荒山野嶺的哪有那麽多講究,不過這三個人卻都是講究人,所以便一起走到了樹林深處。而此時後面的那輛車上的車夫也對著那三個黑衣人晃了一下頭,那三個人立刻就跟了過去,他們的責任就是不管用什麽方式都要保住這父子三個人的性命,一路走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就是這麽死去了。
看到幾個人全都進了樹林,第二輛馬車的車夫就走向了韓達。他的身體魁梧,衣服穿在身上也可以看到鼓鼓囊囊的腱子肉,一張古銅色的臉孔中五官長得倒也不算出奇,只不過和韓達相比確實少了一些殺伐果決,倒是多了幾分陰狠的氣質。
“阿達,你也休息一下吧。等會讓我的手下人駕車好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白天你都沒有睡過。”誰都沒想到的是,這個看似一臉陰沉的人說起話來導線好像挺沒有底氣的樣子,甚至於臉上還帶著一種心虛的樣子。不過韓達卻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仿佛都沒有聽到他說話的樣子,而是繼續著給自己的馬匹栓緊皮帶。
漢子碰了一個釘子,臉上有點尷尬,但旋即就恢復了正常,繼續說著“這條路還有很長一段,你想要堅持下去就必須要好好休息,別忘了,後面的追兵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難道你就準備用這樣的狀態面對他們?”
韓達猛地轉過頭,死死的盯著那個人,眼神凌厲的像是可以殺人“我韓達別說一天沒睡覺,就算是十天八天不睡覺也可以隨時上陣殺敵。當年在鐵劍江,我們”說到這裡他忽然住了嘴,只是依舊死死的盯著對方。
那人看到他的表情不禁露出了一個很艱難的微笑“是啊,天下誰不知道你韓達的厲害?當年隻憑借三千人守在羽化橋三天,擊退了大夏千軍萬馬不知道多少次的進攻,也確保大閭剩余的主力順利度過了鐵劍江,這是一件大功勞啊。可你為什麽不回去呢?回去的話總可以衣錦還鄉,可以讓大閭人知道我們大閭的確有些力不從心了,可是精神卻從來也沒有倒下過,一代又一代的少年人都前赴後繼的為國家而戰,可你卻寧願隱姓埋名也不願意回去,這又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韓達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的臉孔也跟著變得殷紅,看上去很是可怕的樣子“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麽?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我知道什麽?我只知道當初要不是我帶人及時趕到,你連最後那一百來人都剩不下一個,你自己也一起死在羽化橋了,可是我當初的舍命救援今天換回來的不過就是你這樣的態度,你告訴我,我還能知道什麽呢?”
“龍九,你別說得這麽好聽。要是你真的無愧於心,就不會這麽多年都不敢見我一面,也不會見面的時候躲躲閃閃了,因為你知道這件事你做錯了。我和我的弟兄們早就定下了同生共死的盟約,我們也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墳墓,可是最後活下來的不過百人,那麽多好弟兄鬥戰死在那裡了,可我這個當官的卻自己跑了,你說他們在下面會怎麽看我呢?你是把我救下了,但是你救回來的不過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我的魂兒扔在哪裡了,你把我的魂兒丟在那裡了。”他說到最後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這麽一個流血不流淚的主這麽一個樣子,也是很少見到的。 龍九也是感到了一陣絞痛,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分量,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沒錯,當初自己的事情做的的確有問題,也是他親自下令放棄所有的傷兵,當年那個場面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裡,要不是這個原因他也絕對不會在韓達面前總有一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阿達,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那麽多弟兄,但當時,當時我接到的命令不是增援你而是將你一個人帶走,所以,所以”
韓達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眼睛中本來閃爍的凶光也已經消失了,再看龍九的時候也不像剛才那麽帶著巨大的火氣了“其實我也知道你只是按照命令行事,上面有人並不願意看著我死,但他們對我只是憐憫而已,我韓達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卻就是他們的憐憫,所以我不回去,就算是死我要死在這裡,要和我的弟兄們死在一起。”
“那你為什麽這一次又出來了?而且還做了這大的一件事,你真的以為憑借你們那點人馬就能救出周無涯?而且你又是怎麽知道周無涯會為我們真心誠意的效力的?你什麽情報都沒有怎麽就敢乾這麽大的一件事?這些年你到底在這幹什麽?到底聽誰的指揮?”
“哼,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過的確是有人給我的指令,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周先生在什麽地方。實話告訴你,我本來想著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可以刺殺周無涯的,以前我總是認為周無涯算是那一戰的罪魁禍首,只要殺了他我們也許就還有機會可以重新打回來。但誰知道天下的變化就是那麽精彩,我這邊還沒有找到機會,大閭自己就已經先完了,現在的大夏和我們都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肉而已,就算殺了他又能如何?不過在我們大閭接二連三敗退的時候,大夏卻還是可以堅持住,這不得不說都是周無涯的功勞,所以我必須要救他,也許有了他我們大閭也敢想一想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