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完成！

難以落筆！

蒼遠的意韻雖然形成，但卻遠非祖師的氣質，他想象中橫壓諸天，世間無敵的祖師，根本完不成。

哪怕是一根頭髮，他都畫不完。

“不，我一定要完成這一筆，哪怕是一根頭髮也要完成！”

這名參賽者極為執著，雖然想出了絕妙的方法，但漏洞並不是那麽好鑽的。

反噬之力雖小，但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頭髮，也不是區區三元境能夠扛得住的。

“轟！”

這名參賽者極為執著，緊握著筆，手上青筋暴出，額頭上汗水直流，試圖完成給創世神生發的壯舉，但堅持了數個呼吸後，反噬之力徹底爆發。

他的畫筆直接化作了粉碎，而整個人則被反噬之力轟飛，倒卷而出，連吐數口鮮血，暈厥了過去。

比第一個，看樣子受的傷更重。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白衣也不再說話了，看著這名生死未卜的參賽者，揮了揮手，立刻有人把他帶下去救治。

接下來，沒再有一位勇士敢展出來，描摹祖師。

這個任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不到悟道境，根本無法抵抗這股反噬之力。

“你們不來的話我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第三位出手了，是一位清秀書生，手拿著一柄折扇，俊雅非常。

“我設想中的祖師，乃是一個修煉狂魔，整日閉關……”

這個人更聰明了，他沒有直接刻畫祖師的樣貌，而是落筆在方寸山，三星洞上，刻畫了一個洞府。

在洞府前，有汨汨流淌的靈泉，有白衣，有青穹靜候在外。

而洞府大門……一直是關閉狀態。

看到這一幕的楊壽不由笑了出來，真的一個比一個秀。

第一個不畫眼睛，第二個不畫頭髮，第三個更絕，不露臉。

自己堂堂一個創世神在人間的化身，被人這樣描摹……

下一個真不知道會把自己畫成什麽樣子。

“是個秀兒，只是這樣你能完成的了三星洞嗎?”

楊壽搖頭淡淡一笑，司徒雨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秀兒是什麽?是祖師這個級別才能領會的高級修煉詞匯嗎?

白發蒼蒼的司徒雨默默把這個詞記載了心裡，甚至於，以後收徒，就是給弟子取的這個名字。

“轟！”

不多時，第三聲巨響傳出，這名參賽者在最後即將完成三星洞的時候，遭受了巨大的反噬之力，一瞬間轟出，他反應都沒有時間反應，直接倒飛而出。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鮮血，熟悉的姿勢，暈厥在第二個參賽者的那個位置。

繼續一陣沉默。

連青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白衣的衣袖，小聲道:“二師姐，你這樣下去會把他們都玩死的。”

白衣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他們自己參賽的，關我什麽事，量力而行做不到放棄就行了，我又沒有讓他們一定要試。”

“只不過師尊的畫像也太難刻畫了吧?還好我機智，沒敢把師尊的氣韻刻錄在畫中。”

白衣抬著明亮的眸子，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她的手繪畫卷，還有些後怕。

當初她想要把師尊的韻味刻錄在其中，突然感到一陣預警，機制的她直接選擇了放棄，隻畫了一個形，沒有畫骨。

“我放棄。”

“我放棄。”

“我放棄。”

……

在許久的沉默之後，剩余五位進入了決賽的修士，有四位表示要放棄，然後默默走下了高台。

他們可不想跟前三位一樣，吐血暈著出去。

只剩下林清韻，

八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還站在原地。看著其他對手都棄權了，她不由看向白衣:“白衣姑娘，這樣……是不是算我贏了?”

青穹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場上，的確只剩下一位了。

不出意外的話，的確是她冠軍。

然而，白衣卻撇了撇嘴，哼哼道:“決賽要求完成一副畫作，他們都沒有完成，所以被淘汰了，你如果完成不了的話，也要淘汰。”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林清韻撅著嘴，對白衣有些不滿，但想到白衣給她許諾的條件，她還是站了出來，準備出手。

站在桌案前，林清韻張開畫紙，沒有任何取巧，直接照著白衣的話，開始了臨摹。

她沒有構思，甚至沒有把道韻刻錄在上面，就是十分簡單，普通的臨摹。

白衣上前了兩步，忍不住近處觀看，但發現無論如何看，這個畫都只是臨摹的贗品，雖然和自己畫的一樣，非常逼真，但都是有形無實，無法承載師尊的道韻。

“白衣姑娘別急。”

林清韻抬頭回答了一句，繼續低頭作畫，沉浸在畫中。

她的畫，比白衣的細膩得多，因此花費的時間也就更多。

足足一個小時，她才把白衣的那幅畫徹底臨摹完成。

白衣看去，和自己的畫一對比，發現反倒是自己的才像是贗品。

“你畫個有形無實的畫出來有什麽用?這樣的畫，連前面三個被淘汰的半成品都比不了。”

白衣淡淡說道，看著這幅畫，心中有些不悅。

她曾答應過林清韻，若是她能完成畫卷，可以幫她引薦，拜入萬古第一宗，成為……記名弟子。

當然，成不成的話，還要看師尊。她也沒有許諾一定能夠成功。

“白衣姑娘請看。”

林清韻不慌不忙，放下畫筆，把自己的畫拿起，和白衣的畫並排懸在半空。

緊接著，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對著自己畫一點。

“以我身軀作畫，賦予此畫真靈！”

她全身的靈力在澎湃洶湧，焦點便是她的指尖，似乎要透體而出，盡數灌注到畫卷之上。

與此同時，畫卷上的一切陡然發生了變化。

方寸山，似乎變得栩栩如生起來，中間蘊藏了無數生靈。

三星洞，同樣深邃莫名，難以估量，石門緊閉，宛如大道之門。

最玄妙的還是站在靈泉前的楊壽，他原本木然的神態，在這一刻，一股氣息拔地而起，似乎要透紙而出。

一代祖師，傲視世間無敵，才隱居至此的祖師形象，躍然紙上。

無敵的氣質，寂寞的氣質，鎮壓天下的氣質，還有種種連林清韻都無法形容的氣質漸漸從中而出。

這些氣質出自於林清韻的設想，但無形中勾連到了九天之上的楊壽本體。

導致……一道無形的力量憑空出現，阻斷了林清韻的靈力灌注。

林清韻對此早有預料，銀牙緊咬，繼續加大靈力輸出，試圖讓畫中人物複蘇。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你這樣以靈力強行複蘇，到了臨界點，會被反噬而死的。”

白衣皺著眉，在旁勸道。

林清韻卻不聽勸告，事已至此，她已不可能放棄了。

“白衣姑娘所說的話，可還作數?”

她關心的，只有這個。

白衣一怔，深深看了眼她，才答道:“自然作數，你若完成了祖師圖，師尊出關後，我可以替你引薦，當然能否加入萬古第一宗，就看你的機緣造化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林清韻再無後顧之憂，輕聲笑道:“那我今日，哪怕犧牲了全身修為，也要完成這幅畫！”

話音未落，一道透明的身影從她身後走出，邁步向前。

“這便是我五百年來自創的功法，替身靈術，只不過需要以全身修為作為代價，才能凝練出一尊替身！”

這尊靈力替身一出，她突然變得虛弱無比，身子軟弱，只能咬著牙堅持著，讓手指對準畫卷，繼續複蘇畫卷。

畫卷裡，楊壽的氣息越來越濃，複蘇的越來越多，漸漸的，已經有了淡漠天下，無視眾生的氣質。

橫壓萬古，舉世無敵的氣質也在其內，各色難以言明的氣息摻雜在其中。

“我……我描摹過那麽多人， 從未見過有人能夠有如此多的氣質。”

饒是虛弱無比，依舊不掩林清韻的震撼。

畫卷不斷複蘇，各種氣質都摻雜在了其中，有淡漠天地蒼生的，有橫壓萬古無敵的，有悲天憫人的，有心系蒼生的……

極為複雜的綜合體，各色氣息，突然不受她控制般地凝練到了畫卷上。

而反噬之力，也隨著各色氣息的豐富，積累到了臨界點，越來越強。

人群之外，楊壽皺起眉頭，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畫的明明是他，但各色氣息是什麽鬼?

而且，橫壓萬古無敵的氣息裡，他似乎看到了長生……

悲天憫人的，他似乎看到了瑞茲……

心系蒼生的，他似乎看到了科俄斯……

淡漠蒼生的，他似乎看到了道祖……

總而言之，他開創的世界裡演化出的各色人物氣息，都在這一瞬間交織了起來，出現在了畫卷裡。

“怎麽成大雜燴了?”

楊壽遠遠看著畫卷中的自己，畫卷裡的人，那雙眼睛同樣在複蘇，透過虛空，似乎迎上了楊壽的目光。

“創世道韻！”

僅僅一眼，楊壽便明白了畫中的自己的氣息從何而來。

“這是我悟出創世之道的契機！”

因為某種機緣巧合，他演化出的世界裡的驚才絕豔的人物，氣息都匯聚交融在了畫中，使得畫卷中……蘊含了一絲真正的無所不含的創世之道的氣息。

只不過，這絲氣息，所造成的反噬遠非林清韻的替身能夠承受的。

如果自己不出手，她馬上會死。